“方才是否有道士来过道观?”她凝视着面前跃动的火焰,轻声发问道。
“哦,没错,有个自称为青阳子的人来过,被我怒斥了一顿拒之门外了。”李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陈浅浅抬头望着他,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他或许会识破你的身份?”
李景稍稍一愣,有些迟疑地说道:“理应不至于吧。刚开始他确实有所怀疑,不过被我一通连削带打给糊弄过去了。他似乎并未起疑。”
陈浅浅凝视着他,沉声道:“倘若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呢?
道术中有开天眼之说,虽说一般人难以做到,可若是他道法精湛或者天生如此呢?
若这种怀疑化为警觉,只需施展一个术法,便可洞悉你的真面目。
届时,不仅师父会遭受牵连,为道门所不容,就连你,也将成为整个道门的众矢之的。
你可曾想过那时的后果?”
陈浅浅这一次说得滔滔不绝,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沉默寡言。
李景面露疑惑:“师父会受到牵连?不会吧?我生前还听闻有的道士养小鬼呢。”
陈浅浅当即反问:“那你可知那种道士被称为邪修、妖道,为道门所不齿吗?
再者,你虽是师父的记名弟子,却也拜了道门祖师。
虽说道门有‘有教无类’的说法,但这种观念并不被大多道门所接受。
我说这些并非要教诲于你,只是希望你日后能多加警惕罢了。”
李景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吧。”
陈浅浅站起身来,面露严肃地说:“你说得确实没错,但你如今已非人类。
常人对你心怀恐惧;妖道欲将你擒拿为其所用;道门正统又无法容你。
所以,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你站在对立面。你更应提高警惕才是。”
李景呆立在原地,许久才问道:“既是如此,那你和师父呢?为何当初收留我?”
陈浅浅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师父说,你或许是我的缘法。”
“这是何意?”李景好奇地追问。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甚明了。”
…
这次谈话过后,李景早早地飞回了牌位内。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他。
原本他只想在道观内过着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看来,这道观,乃至这方天地,都如同一座钢铁牢笼,紧紧地束缚着他。
手脚被绑缚,自由被禁锢,令他感到无比压抑,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景不由地想起了冷香宁。她曾经说过:“当你实力不济时,不要莽撞行事。”这句话如同暮鼓晨钟,在他耳畔回响。
她说得没错。
一个人享受多大的自由,取决于自身的实力。说得更直白些:你都活成狗样了,又有什么资格享受那所谓的自由之风?!
李景辗转反侧,思考了许久。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有些事情,他总是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承认。
如同这世间的众人,明明知道对方可能是个骗子,却还不停地自我安慰:万一对方是真的呢?那不就错过了发财的良机?
说到底,不过是被贪心所驱使罢了,总以为自己带着主角光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