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辞每次来找她,从来不走门。
水乔幽和周边的人都不熟,平日里,只有夙沙月明过来她这院门才会响。
她很清楚,夙沙月明还没回来。
水乔幽站在屋檐下,盯着门口瞧了一会,直到门外再次响起有礼的敲门声,才步下台阶,打开了院门。
屋外一前一后站着两人。
小院门口没有挂灯笼,来人亦没带灯笼,屋里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射这么远,院里院外均是一片漆黑。
院里院外的人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然而,双方都是一眼认出了彼此。
两人于黑暗中无声对视片刻,门外的人先开了口,声音就如他们初次在临渊城相见时一样。
“阿乔,别来无恙。”
水乔幽没有意外,手从门上移开,给他见礼,“公子。”
楚默离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可能进去讨杯清茶?”
水乔幽想说夜色已深,他们孤男寡女不方便,话到嘴边,想起上次在原阳,他回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那句话,又将话又收住了。
一息过后,她侧身让出位置,“公子请。”
楚默离得到她允许,跨过门槛,跟在他身后的时礼没有跟进来,并在他俩往院中走后,还考虑周到地替水乔幽将院门给关上了。
水乔幽听到关门声,望着楚默离的背影,没有做声。
楚默离进了正屋,在水乔幽开口后,在主位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屋里有熟水,但是是昨日烧的。
水乔幽白日里不在,屋里煮茶的炭炉上也没有生火。
她让他稍坐,提着茶壶先去了灶房烧水。
楚默离点头,一个人坐在屋里缓缓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陈列,也通过敞开的大门,扫了一眼夜色下的小院子。
看完之后,他未起身乱走,耐心坐在原地等水乔幽回来。
约莫一刻半,水乔幽提着水回来了。
上次夙沙月明过来时,带了茶叶过来。
但是,她没有给楚默离泡茶。
“请公子见谅。”
楚默离不在意,看着她放下茶壶,让她也坐。
水乔幽听到他说‘这是她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水是刚烧好的,楚默离暂时没喝,见她不语,自己出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闷。
“何时来临渊城了?”
水乔幽回了他,“去年冬日。”
“不是说,不想离开麻山镇?”
“嗯,可麻山镇上也不好找差事。”
“那为何选了临渊城?”
“身无一技之长,唯有一点拳脚功夫还过得去。”
“这里与麻山镇不同,可还习惯?”
“住久了,也就习惯了。”
楚默离手指摸上茶杯,“也是,习惯,其实是可以改的。”
水乔幽未接话。
这个时节的临渊城天还是有些冷的,他们开着门聊天,茶杯很快就不烫手了。
楚默离端起茶杯,左手托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杯壁,点了几下后,又道:“怎么会选择住在这吹雪巷?”
水乔幽应对如流,“这里曾是凶宅,赁钱实惠。”
楚默离视线从水面上挪向她。
水乔幽目光不动。
“那又怎么愿意去袁松身边做事了?”
水乔幽未做隐瞒,说了同先前与右辞说的同一个原由,“在他身边做事,月银十五两。”
十五两,听着和她先前找的那些差事相比,似乎是有些吸引力。
可若照这样说,她先前再三拒绝他是认为王府的月银没有十五两?
楚默离眼尾有了一抹不重的笑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不喜和朝廷中人打交道,才会不愿去王府。”
水乔幽静了须臾,答非所问,“在府衙做事,不仅可以用午饭,还可以吃了晚饭再回。”
楚默离瞧着她脸上正色,一时接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