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姝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好，到时候我们五更天就出发。”
此时，时间已近正午了。
这个叫韩毅的管事，言谈有礼，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到回春堂来，十个有五对都是求医的。
太孙殿下的面子显然是不能不给的。
白玉应了一声，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名帖递给韩管事：“这是名帖，请韩管事拿好了。”
凌家离回春堂这么远，确实得天不亮就要出发，才能赶着早些到。
“阿霄，你先别着急。”凌静姝淡淡一笑：“韩管事刚才只是将卫太医平日的规矩说给我们听，并未说太孙殿下的名帖就不管用了。”
凌霄下意识地看了凌静姝一眼，小声问道：“阿姝。是不是先领下号牌？”
凌霄眼睛看不见，便由小厮扶着，随着韩管事走了。
凌静嫣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盼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立刻精神抖擞地说道：“我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我们这就去鼎香楼吧！”
“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凌霄心中高兴，一脸喜色：“阿姝，刚才韩管事特意叮嘱我了，让我早一点来。免得病患太多了，见我后来的先问诊求医心中不快。”
她的那点隐晦心思，和谁都没说过。去鼎香楼的用意，也绝不会被察觉。凌静姝刚才那样看她，肯定是在嘲笑她嘴馋呢！
鼎香楼就在南市的最北边，进了南市之后，很快就能到。只是街道上行人太多，马车只能放缓了速度。
韩毅迅速地瞄了俏丽沉稳的白玉一眼，接了名帖，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彬彬有礼地说道：“这名帖我先代卫太医收下了。号牌暂且不用拿，只记下公子的姓名。到了十五那一天，最好是天一亮就来等着。”
凌静姝意味深长地看了凌静嫣一眼：“好。”
在回春堂里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有管事模样的青年男子来了。
韩毅颇为客气地送了众人出回春堂。
大概是卫太医常说这几句话，韩毅有意无意地模仿了卫太医的神态，陡然多了几分冷凝的气度。
韩毅意外地挑了挑眉。
凌静姝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韩毅心中暗暗惋惜，善意地提醒道：“既是如此，不妨先记下名字，提前领走号牌。回春堂名声在外，每到初一十五来求卫太医问诊的病患实在太多了。怕是要等上些日子……”
眼前这个漂亮夺目的少年，一双眼睛却如同笼着薄薄的烟雾。犹如明珠蒙尘，着实可惜。
早就听闻鼎香楼的赫赫大名了，今日终于能亲自领略一番了。
“太孙殿下的名帖可带来了？”韩毅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凌静嫣被看的心里一跳。
韩毅身为管事，每天不知要见多少身份不同的病患，闻言也不意外，含笑说道：“不知公子贵姓？生了什么病？若是普通的病症，我们回春堂里就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现在排队等上一会儿就能问诊。如果是想求卫太医问诊，便要等上几日，到六月十五再来。”
不，这不可能！
“是，我是来求医的。”凌霄定定神答道。
凌静姝心里暗暗点头。
说完，又对凌霄说道：“请公子随我到里边来。”
太孙殿下的名帖？
“这号牌还是暂时不领了吧！”
凌静姝柔婉悦耳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向韩毅：“韩管事，我们求了太孙殿下的名帖来，想提前见一见卫太医。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这个青年男子年龄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蓝色短打，身材高瘦，脚步却颇为沉稳有力。五官端正，目光炯炯，颇为有神，让人望之便生出好感来。
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这样行事不合卫太医的规矩。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卫太医心地仁厚。医者父母心，若是能早一日治好久治未愈的病患，心中也一定快慰。还请韩管事行个方便。我们日后一定有重谢。”
幸好今日将名帖带了过来。
凌霄早习惯了凡事都有凌静姝应付。此时忽然有人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和他说话，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凌静姝松了口气，转头吩咐白玉：“白玉，快些把名帖给韩管事。”
青年男子的目光匆匆掠过戴着帷帽的凌静姝等人，然后落在唯一的男子脸上：“鄙人韩毅，是回春堂的总管事。不知这位公子前来，是否为了求医？”
他刚才说那番话，是故意为之。一来是要说清卫太医的规矩，二来也是借此为卫太医扬名。
她们三个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边的丫鬟也是俏丽出众，各有风采。这个韩毅却没多看一眼，显然不是那等轻浮之辈。
众人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一个个心中都暗暗雀跃振奋起来。就连之前最不赞成到鼎香楼来的蒋氏，也忍不住往外张望。
为此恼羞成怒或翻脸怒骂的人不在少数，偶尔有忍气吞声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想到这位不知姓名不见面容的闺阁少女，表现的如此平静谦和。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凌霄便回来了。
上了马车之后，凌静嫣立刻将心里那点忐忑抛到了脑后，一心期待着接下来的鼎香楼之行。
韩毅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旋即恢复如常，声音却冷淡了几分：“卫太医曾定下规矩，不管是谁。只要来问诊的，一律一视同仁。每日都有一堆人持着贵人名帖来求医。这回春堂就成了另外一个太医院，不设也罢。”
拿着贵人名帖来回春堂的人着实不少，绝大部分都没用处。只有身份实在尊贵的寥寥几人，卫太医才会勉强地破例一回。
凌霄不假思索地应道：“我因为意外摔跤，致使眼盲看不见，已经有六年了。此次特意从定州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求卫太医治好我的眼睛。”
凌霄有些沉不住气了：“照你这么说。太孙殿下的名帖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