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偶遇另外一个人的机率实在太低了,就算去了鼎香楼,也未必能遇到她想见的人。
前面的五间铺面被打通连成了极大的一间,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排药柜。各种珍贵药材,应有尽有。
偌大的回春堂里,人来人往。声音不绝于耳。其中少不了面容痛苦的病患的哀叹和呻|吟,却又各自竭力压抑着,并不喧闹。
“嘘!这话怎么能乱说。”
离的老远,就能看到厚重的匾额。回春堂三个大字古朴苍劲。
虽然还没见到这位卫太医,有关他的事却从众人口中听说了许多。无一例外都是极尽赞美之词。
凌静姝也未揭穿凌静嫣。
“那个公子被揍的鼻青脸肿,别提多惨了。想让小厮去报官,连小厮也被揍了。巡街的捕快明明来了,在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根本理都不理又走了。”
回春堂原本并不大,只有一间铺面,后面连着一座普通的宅院。后来,回春堂的名气越来越响,来求医问药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听闻了卫太医的名声,不远千里赶到洛阳来。回春堂实在容纳不下那么多的病患。
初到回春堂的人,免不了会为回春堂的恢弘气派震惊。
凌静姝下意识地说了句:“该不是他沽名钓誉,为了博取名声才这么做的吧……”
说到这位名动京城的卫太医,蒋氏的语气里满是赞叹。
不过,谁让人家医术高明身份又特别呢?
这位卫太医,规矩着实不少。
凌静嫣也笑着插嘴道:“对了,阿姝,你还不知道吧!这回春堂的后面有许多空屋子。有病重的不宜挪动的病患,可以免费住下呢!”
难得出门一回,凌静嫣满心盼着要去鼎香楼,还是别扫她的兴致了。
凌静姝笑着应了一声。三人各自戴了帷帽,然后才一一下了马车。
此时,马车缓缓停下了。
车夫恭敬的声音响起:“启禀少奶奶,回春堂就在前面了。回春堂前面虽然有一片空地,不过,那里是不准停马车的。小的只能将马车停在这边。”
世上真有这样心地仁厚毫无私心的人吗?
凌静姝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安静的回春堂。万万没料到会看到这么多病患,不由得一阵惊讶,低声问蒋氏:“还没到十五。哪来这么多的病患?”
“再后来,那个公子回家之后,向他父亲哭诉,却被扇了两巴掌,又臭骂了一顿。那位官员领着儿子,携了厚礼去给卫太医赔礼道歉。卫太医付诸一笑,并不介怀。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个卫太医,行事看似了无痕迹,在短短数年间创下了回春堂。却既得了圣眷,又在民间有了极高的威望名声。
凌静姝一行人走进回春堂的时候,并未惹来太多注目。
到回春堂来的病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有穿着绸缎的富户商人,也不乏衣衫鲜亮的官宦家眷。来自不同阶层的人就这么混迹在一起。竟也并不突兀。
这世上,真有这般完美无缺的男人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要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人,要么就是暗中图谋的更多。
“堂嫂,卫太医一个月不是只到回春堂来两天么?”
凌静嫣浑然不察自己已经露了马脚,心中暗自窃喜。
还有几个大夫模样的男子。各自坐在宽大的木桌后。每一张木桌前。都有不少病患在排队等着看诊。等大夫开了药方之后,便由伙计领着去抓药。
负责抓药的伙计约有十几个,一个个穿戴整洁,满脸笑容。
想求他诊治,也只能按着他的规矩来了。
还有传闻中的俊美无匹的容貌。
“卫太医有神医的美誉,不止是因为他医术高明,更是因为他宅心仁厚,处处为贫苦的百姓着想!他定下了只准拿号排队不准插队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仗势欺人。”
大夫伙计都在忙碌,无人上前来寒暄。
嘉善坊靠近南市,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商户和普通百姓。
蒋氏莞尔一笑,耐心地解释:“卫太医确实只初一十五到回春堂来。不过,平日里也接诊病患。这里聘请的几位坐堂大夫,别看声名不显,医术都是颇为高明的。诊金收的十分便宜,药价也比外面的药铺便宜了许多。”
“在这之后,再无人敢当众批评辱骂卫太医了。”
凌静嫣接过话茬,低声道:“一个吏部官员的公子生了重病,到回春堂来求诊,因为没受到特殊待遇,心中十分不满。治好了病之后,这位公子在茶楼里喝茶的时候,肆意地辱骂了卫太医几句。结果,被茶楼的茶客们听见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昂,硬是围着那个公子不让他走。还把他揍了一顿。”
“以前就发生过此类事情。”
三年前,皇上特意下了恩旨,由太医院出面,买下了回春堂附近的几间铺面并院子。户部出银子,工部出工匠。将回春堂修缮一新。
“每日还有义诊的名额,那些家境特别贫寒连药都买不起的贫苦百姓,到回春堂来治病买药是不用花银子的。所以,百姓们生了病,宁愿跑的远些,也要到回春堂来。”
凌静姝和蒋氏等人在回春堂里转悠了一圈。
妙手回春的医术,悲天悯人的胸怀,救死扶伤的仁厚,不惧强权的傲然。
蒋氏嗯了一声,又笑着对凌静姝姐弟说道:“回春堂的规矩最多。门外的空地是留着病患拿号牌排队的,任何马车不得在门前停下。我们想看看回春堂,只能走上一段了。”
凌静姝眸光微闪,听话的住了嘴,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蒋氏立刻低声打断了凌静姝:“你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位卫太医名气有多大。在百姓们心中,这位卫太医就是菩萨在世。你要是胆敢在人前说卫太医的不是,只怕就会惹来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