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不动沉稳自若的凌静姝,凌五爷的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凌老太太当家多年,极有威严,此时板着脸孔毫无笑意,岳氏母女顿时心里发憷了。
凌静姝心里暗暗冷笑。
父女两个说完了正事,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相顾无言,有些莫名的尴尬。
凌静姝扯了扯唇角应道:“我想和父亲说些私密的话,这才悄悄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母亲。”
声音不大,正好够凌老太太听见而已。
凌老太太没心情听她们母女啰嗦,不耐地挥挥手:“我有些乏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凌静姝抬起眼,美丽明亮的眼眸浮出一丝恳求:“这是关乎我一辈子幸福的事。女儿恳请父亲,不管是谁向父亲张口提及亲事,都不要轻易应允,等着我回来再做决定。”
一个六岁的孩子,做出这般大人的举动,既可爱又讨喜。更何况,凌雬是凌五爷的幼子,男人一般对长子要求严厉,对幼子总是多几分宠溺的。
亏岳氏有脸和长房攀比。
岳氏和凌静娴不约而同地张了口:“婆婆(祖母)请息怒……”
凌静娴央求道:“祖母,父亲待我和母亲冷淡,也是因为聚少离多的缘故。过几日,父亲就要离开定州,求祖母让我们母女也随着父亲一起走吧……”
凌氏原本一直待在雍和堂里,自从卢安来了之后,要照顾丈夫衣食起居,在雍和堂里待的时间大大变少。不过,凌老太太身边从来都不缺人陪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孙女,一个个争抢着在凌老太太身边伺候。
凌老太太沉了脸,声音里透出些许冷然:“你们母女想随着老二一起走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打算拦着你们。扯到长房是何用意?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这几年苛待了你们二房?”
凌老太太叹口气安慰道:“行了,你们母女两个都别哭了。明日老二来的时候,我自会说他几句。有再多的气,也不该撒到娴姐儿身上。姑娘家脸皮最嫩,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手劲。”
凌静姝自是听出了凌五爷的言外之意,立刻应道:“父亲,我现在一心想的是治好阿霄的病,别的事实在无心去想。终身大事,还是等我和阿霄从京城回来之后再说吧!”
岳氏用帕子擦了眼泪,道了谢。
岳氏嫉心重,说话又尖酸刻薄,见凌二爷带了妾室和庶子回来,哪有不闹腾的。凌二爷若不是气狠了,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暂且让李氏得意好了。很快她就会让李氏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凌五爷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阿姝,你今年十四了吧!”
凌大爷是正经的四品官,在京城多年,置办了府邸住处,算是落地生了根。平日公务繁忙,和各府来往应酬少不了要孙氏出面。
凌雬人虽小,却承袭了李氏的伶俐乖巧,一本正经的走上前,向凌五爷鞠躬行礼:“求父亲多指点。”
凌静娴委屈地不敢吭声了。
虽说儿女亲事要听父母之命。不过,疼惜儿女的父母,在做决定之前总要问过儿女的心意。凌静姝这个要求听起来也不算过分,凌五爷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了。
李氏见凌静姝来开门,竟也没觉得意外,含笑喊了声:“原来姝姐儿也在。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凌五爷在书房里素来不喜被打扰,沉声问道:“是谁?”
岳氏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诉苦:“……二爷带了妾室和庶子回来,儿媳并未苛待。不过是昨日说了几句,二爷便不高兴,冲儿媳发了一通脾气。娴姐儿护母心切,和二爷顶撞了几句,二爷一怒之下,竟打了娴姐儿。可怜娴姐儿几年没见过父亲,日夜盼着他回来,谁曾想见了面就是这般光景。婆婆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岳氏又歉然地看向凌老太太:“娴姐儿还小,说话多有不周之处,婆婆别放在心上。”
“住嘴!”岳氏急急地打断凌静娴:“尽是胡言乱语。若是我们都随着你父亲走了,岂不是不能在你祖母身边尽孝了?这种万万不准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