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听着凌氏说话。无人留意到凌静姝的异样反应，只有卢潜看的清清楚楚。
可惜姚氏命薄，在凌静姝姐弟五岁时生了一场大病香消玉殒撒手人寰。隔了一年，凌五爷娶了续弦李氏。
凌静姝又笑着哄凌霄：“阿霄，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找父亲可好？”
“……大哥，刚才阿姝给我想了个法子。让我身边的小厮每日代我去家学里读书，回来再细细地讲给我听。”凌霄兴致勃勃地告诉凌霆：“这么一来，我也能继续读书了。”
凌霄眼盲之后，整日待在府里，极少接触外人，性子天真单纯，没有同龄少年的沉稳，还是孩子脾气。有些低落的情绪，被凌静姝柔声哄了几句，很快又高兴起来：“好，我都听你的。”
自凌氏回来后，雍和堂比往日更热闹了几分。
除了不便习字练字之外，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那一年的意外，凌霄双眼失明，夏姨娘也因此失宠丢了性命。
凌霆的生母夏姨娘，本名夏荷。
李氏的父亲只是六品官员，出身比不上姚氏。论相貌才情，更是远远不及。不过，李氏心思活络颇有手腕，一边小意殷勤逢迎，一边笼络得宠的夏姨娘，很快在内宅里站稳了脚跟。
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氏暗中捣鬼。一石二鸟，既谋害了凌霄，又除了得宠的夏姨娘。
是啊，他读再多书又能如何。一个不能写字的瞎子，没资格参加科考，更不可能入仕途……连普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只能做一个被养在内宅的废人罢了！
凌霆口中不说，心里却不可能毫无芥蒂。和凌静姝姐弟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平日里来往不多，并不亲近。
凌老太太舍不得女儿，索性让凌氏在雍和堂里住下。卢泓卢潜兄弟两个住在客房里，每日过来请安。一众儿媳孙子孙媳孙女每日晨昏定省，就连凌四爷凌五爷也露了面。
凌静姝笑容微敛，抬眼看了过去。
凌霄笑着答道：“大哥领着三弟去家学，见我闲着无事，便让我一起去旁听。”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不过，有很多我都听不懂。”
凌霄原本满心欢喜，听到最后两句，脸上的笑容顿时暗淡了几分。
生了凌霆之后，夏荷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夏姨娘。
想到之前的碰壁，卢泓的心中更是沮丧不已。
兄弟两个都心思不宁心神恍惚，根本没留意凌氏在说什么。
夏荷生的花容月貌，自小伺候凌五爷，颇有些情分，后来做了凌五爷的通房丫鬟。姚氏刚过门不久，夏荷便怀了身孕。
也就是在这一年，天资出众聪慧过人的凌霄在假山旁摔了一跤，头重重地磕在了假山上，血流如注。之后眼睛失明，再也看不见了。
凌静姝笑着说道：“你身边有小厮每日读书给你听，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去请教父亲，也可以问一问几位堂兄。或者去求父亲，让一个小厮代你每日去家学读书，学会的东西再细细讲给你听一遍。”
凌静姝心里一酸，拉起凌霄的手，柔声安慰道：“阿霄，你若是喜欢读书，也不是没有法子。”
这个少年，正是庶出的兄长凌霆！
素来温柔平和的眼神，竟透出几分冷冽。
凌霄身边的小厮有识字的，时常读些书给他听。不过，没人给他讲解书中经义，听的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到了家学里，倒有大半都听不懂。
眼盲之后，不能再读书习字。这是凌霄最大的遗憾。
卢潜也应了一声，迅疾地抬头看了凌静姝一眼。
凌静姝对凌霆也一直有心结。可如今的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再看凌霆，已经没了当年的怨怼冷漠，反而多了一丝怜悯。
夏姨娘熬不了两年，便缠绵病榻抑郁而终。
卢泓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五房共有三子一女，凌霆是庶出，生母又为凌五爷厌弃，在府中地位不高。凌霄是正经嫡出，却因为眼盲成了废人，凌静姝虽然美丽出众颇受老太太宠爱，毕竟是女儿，总是要出嫁的。
凌霄天性单纯，藏不住心事，心里的欢喜几乎都摆在了脸上。
十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袭杏色锦袍，相貌俊朗英气勃勃一脸笑意，看着凌静姝姐弟两个的目光颇为亲切。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