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说话,彼此互相无声地笑着,把手攥得紧紧的,紧紧的。
“走,到那里去!”老鲁队长放开尤林以后,指了指路边山坡上的树林子说。
走进树林子,老鲁队长拉着尤林在两棵笔直地挨在一起的红松底下坐下来,一边摸着又浓又黑的胡子,兴奋地说:“刚才,北山脚炸了雷,又响了枪,我们以为是你们,志愿军同志在那里活动。我和孩子们赶快摸到那边去,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这才又摸回来抓‘舌头’。没有想到你们果真在这里……嘿嘿,我们天天都在盼你们哪!”
“我们也是这样!”尤林也兴奋地说。
他首先转告了师首长向金钟万队长和全体游击队员的致意,又说:“幸亏有青姑同志的帮助,要不然,恐怕一时还找不到你们呢!”
两位队长马上开始细细地,低声地交谈最要紧的情况。
青姑在林子周围布置了警戒,坚持要侦察员们就地休息一下。
可是,这会儿,连孟二虎都没有了一丝睡意。
他们同游击队员们肩挨肩地在林子边上警戒着,互相做着手势,无声地笑着,或者拍拍肩膀。
就是这样一些简单的动作,也足以交流感情了。
“通过今天夜里的侦察,已经可以进一步肯定,米国鬼子在黄陵洞的这支炮兵部队,已经秘密转移了。”
在并排的红松树下,老鲁队长低声说,“可是,暂时还没有查明,这条‘眼镜蛇’钻到哪个洞里去了。”
“敌人很怕我们知道他们的去向,所以制造很多假象来欺骗我们。师首长在电报里也向我们指出了这个情况。”尤林说道。
“为了查明去向,我决定让孩子们抓一个‘舌头’。刚才,有个家伙想开枪,叫孩子们给收拾掉了。
那个开车的还老实些,我已经让崔小队长在进行审问……”
老鲁队长正说着,一个戴人民军军帽,肩上戴着上士肩章的游击队员大步走了过来。
听到老鲁队长的介绍,他立刻以标准的军人的姿态,向尤林敬了个礼,然后同尤林紧紧地握手。
“崔小队长,审得怎么样”老金队长问道。
“俘虏说,他是敌人师部通信中队的摩托通讯兵,奉命到黄陵洞来接‘太极狼’联队参谋长韩澄洙,去师部开紧急会议。”崔小队长明确地,简洁地回答说。
“‘太极狼’联队参谋长”尤林惊异地说,“这个联队在前沿,怎么他在这里”
“据俘虏讲,韩澄洙是昨天傍晚才来到这里的,从前沿把韩澄洙送到黄陵洞的摩托车手,正是他的班长。
对于韩澄洙为什么来到这里,‘眼镜蛇’在什么地方,这个俘虏一概不知。
他没有见过韩澄洙,也没有来过黄陵洞。
因为,接送敌人军官开会,以前都由特勤大队摩托中队担任,可是昨天,摩托中队全部出动追‘游击队’去了。
说到这里,崔小队长向尤林笑笑,又接着讲,“这个俘虏是光州邮政局的投递工人,家里两个哥哥都被李承晚傀儡政府以‘嫌疑’的名义,从工厂开除失业了。
他本人是一个月以前同其他一些人一起,被强征入伍的。”
“哼,一面谈判,一面就大量征兵,这就是敌人的诚意!”老金队长愤愤地说,“这么说,他是来接‘老狼’去师部开会的”
“是的,在游击队里都把以阴险出名的韩澄洙叫做“老狼”。
“据俘虏说,限定‘老狼’于清晨一点钟以前赶到。”崔亮说到。
“是这样~~~”老鲁队长拖长声音说,习惯地用烟斗轻轻敲着手心。
“这个摩托兵知道得太少了,可借等他把‘老狼’接出来以后再抓就好了。”崔亮惋惜地说。
尤林一直注意地听着崔小队长的介绍。崔小队长后面这句半开玩笑半惋惜的话,突然引起他一个大胆的念头,让敌人把“老狼”接出来再抓,那当然是不行了。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冒充这个摩托兵,把车开进黄陵洞里面去,把韩澄深这条“老狼”弄出来呢
从这条“老狼”嘴里,一定可以得到最机密和最准确的情报!
“老鲁队长,我想再审问一次俘虏。”他抑止着内心的激动说,把刚才的想法向鲁城队长讲了一遍。
老鲁队长听着,不住地点头。
尤林的意见,正同他心里想的一样。
“对,这条‘老狼’知道的东西不会少!”他目光灼灼地说,“可惜,会驾驶摩托的姜泰云同志现在不在这里……”
“我会,我去走一趟!”尤林果决地说。
“你!”老鲁队长一直敲着手心的烟斗,突然停住了。
“是的,时间很紧了,离开一点钟只有一个小时了,必须马上行动。”尤林轻轻说,“我想过了,这个摩托兵入伍才一个月,又没同韩澄洙见过面,这就使我假冒他有了很好的条件!”
“可是,我们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这样的险……”老鲁队长沉吟着。
“队长同志,请允许我也一道去!”崔小队长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