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镜子(1 / 1)

鹤引立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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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笑皮囊,空空色相,到头来,不过白骨红妆。

那天出了茶楼,吴老狗就知道那个泼他一身茶水的俏丽姑娘,是解九爷的表妹。他怀揣着三寸钉,站在街角往茶楼看了看,一抹笑意出现在嘴角。是解九的妹妹啊,这样倒是有地可寻了。

那天阳光正好,等他回到家时,身上被茶水泼湿的地方早就干了。只余下些微黄的茶渍。吴老狗拎起衣角抖了抖,仿佛还能闻到茶香。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长随赵树见了,问道:“爷,什么事这么高兴?”吴老狗一振长袖,笑道:“或许,你很快就有个主母了。”

“啊?”赵树显然没料到,他紧跟几步,笑道:“难道是霍家小姐?”霍仙姑他也是见过的,真真跟那画上的仙女一样,容颜秀雅,一颦一笑间,秀丽婉转。他也听说,霍家小姐对五爷好像是有那意思,不过五爷貌似一直都没什么反应。至少他是没见。难道今天爷真的想通了?他正这样想着,却见吴老狗猛然停下脚步,看他一眼,眼风凌厉,那瞬间赵树心中突的一寒,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吴老狗对他冷冷道:“你跟着他们乱嚼什么舌根!”

赵树呐呐不言。吴老狗冷声道:“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解家。沁芳亭。

阿簇略有些不安的道:“小姐啊,我们这样逗那个姓赵的,会不会不厚道啊?”

表小姐一挑秀丽的长眉,“不厚道?哪里不厚道了。难道你说的不是我最爱的么?”她捏起蜜饯,眼睛微微眯起,眼梢一点风情。“再说了,他不过是替那个人打听,就是有什么事,也不关赵树的事。”

阿簇正想问是哪个人,突然想起有天她家小姐回来,嘴里念叨着一个人,想起她家小姐赌气的样子,阿簇弯眼一笑,“是他啊。”

“谁?”表小姐去拿蜜饯的手一顿。

阿簇眉眼弯弯,“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天小姐泼人家一身茶水的人么?”

“我……我……”表小姐想起那日那人长身玉立,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咬了咬嘴唇道:“还不是他说话没轻没重的。他自找的!”

阿簇笑道:“小姐还有理了。”

表小姐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死丫头,还敢向着别人。”说着抬起手就想拍她一下,阿簇笑着躲开。

沁芳亭里一时间笑声连连。

赵树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要不怎能跟在吴老狗身边这么年。可是及至傍晚,赵树只寻来了澄心堂纸,碧玉笔洗,古香缎,冰纱绡。

吴老狗诧异道:“怎么回事?”

赵树苦着脸道:“爷,醉生梦死熏香一个月只卖一点,早在上个月就被人预定了。醉胭脂根本就是供不应求,早被城中的大小姐们疯抢一空。薄皮灌汤包,桂花糕只在早上供应,我已经预定下了。”他瞧着吴老狗越来越差的脸色,艰难的动了动喉结,接着道,“至于绿绮古琴,冰花芙蓉玉,观音像我没拿那么多钱……”

听到最后一句,吴老狗的眉毛猛然一挑。

赵树快哭了,“爷,我没想到它们那么贵……”

吴老狗顿时无语,“你跟了我这么久,不知道这些都值多少钱。”

“就是知道,才不够。”

吴老狗一愣,转念就明白了。“你是说,它们的成色不值那么多钱?”

赵树直把头点的如捣蒜。

“嗯。我知道了。”吴老狗淡淡道,面容看不出是喜是怒。

一看到吴老狗这个表情,赵树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太清楚吴老狗表情背后的含义了,他在心里为那几家店默默的默哀了片刻。

【二】

阿簇看着那一堆礼物,惊讶道:“小姐,这这都是五爷送的?”

表小姐坐在镜子前,梳着那一头鸦黑似绸缎的长发,笑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阿簇看着表小姐笑道,“小姐,我看那五爷也挺好的……”

表小姐转过身,有几缕发丝撒过梳妆台,她道:“好不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么?”

阿簇捂嘴笑道,“怎么会没关系?小姐难道不是想……”

表小姐作势欲打她,“你这小丫头,最近真是思春了。我在想要不要找个人给你嫁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阿簇大惊,连连道:“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好小姐,饶了我吧。”

表小姐只挑眉笑看着她。阿簇苦着脸,转身去看那礼物,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个有些奇怪的东西上,古朴的形状,看材质像是银质的。也没有包装,就混在那一堆礼物中间,她皱眉,这五爷也太粗心了。她拿起来细看,那东西呈菱形,角边都雕着祥云,整个背面雕刻着一只凤凰,雕工很是细致,甚至连凤凰身上细小的羽毛都看得见。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好像刚刚看到凤凰的眼珠动了一下,她心下一惊,细看时一切都没什么异样。阿簇压下心里那抹异样的感觉,翻过来,却发现原来这是个镜子。四周都镶着银边,边上雕着细花,其间有四个首尾相连的姑娘,也是雕工极其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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