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接连走进霍府,步履匆匆,携风而至。霍府门口伙计想要通报,却已错过了最佳时段。
满府内不在白花灵绸,反倒有争吵声和瓷物摔碎的声音在霍府上空萦绕。府内奴仆仿佛已见怪不怪,惟有看到这一行人,方才醒神问安。
张启山率先踏入正厅,眉尖下蹙,几分怒意显著。以往附中位尊掌权者驾鹤,正厅以设灵堂,而今霍府规矩混乱,已损九门面荣。
“灵柩在何处?!“
霍家三房姨太的争执在这一句话下停断。大房霍敏还算镇定,免不得是经过风霜,有过阅历的人。二房霍玫等人皆未料到会惊动此人。自家人料理自家事乃天经地义,哪有外人插手的道理。他们都这么想着。
张启山气势凌人,这几房也就暂且顺着,并迅速领着几位当家的前往霍府后院的偏厅。
堂堂霍府当家人,年辈位份皆在这些人之上,死后却屈居在此,何等过分。
白绸花圈倒是一应俱全,此时霍仙姑正跪坐在灵柩一旁,披麻垂面仿佛外面一切争论与己无关。双膝跪于圆垫之上,稍抬眸,目光迅速在吴老狗脸上扫过。
吴老狗好像有所警觉,却没有向霍仙姑这边看去,只是跟着张启山等人毕恭毕敬的鞠躬上香。
时满七日,出殡的时刻已定。法师,抬馆伙计等皆准备齐活,只等钟响。这一切,霍敏霍玫都以为是张启山招呼的,又有谁会想到是角落处霍仙姑出的手。
由于消息散发的突然,盘口兄弟来不及准备,为了不耽搁时辰,送行下葬等一系列步骤都迅速进行。不算草草了事,却也比不上正规程序。然而安排者霍仙姑却没有出行,此时霍府整个院子仅剩下一些&39;老人&39;。正厅内,上座的位置依旧空着,伙计排列成两行而站。
霍仙姑一身素衣,白花插鬓,站在伙计面前。
“诸位都是跟着老太太下来的,而今她去了,你们也到了年纪,早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这事,晚辈也说不上话,只是给诸位一些建议。留下,还是离开,几位自行斟酌。”
她语气诚恳,话留三分。
几位互相打了眼,带头打样的是一位老伯,他原先一直处理着盘口总账簿的事,而今也只是在后院负责。
“三姑娘,这些日子您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跟着老夫人大半辈子,看着霍府一步步走向顶峰过来的。”
霍老伯顿了顿,扶扶白须又道。
“这里头,也有我们的血汗。”
一位老嬷,这个看着霍仙姑长大的人也发话了。
“三姑娘打小就学着管事,能力是我们都晓得的。可你年幼,排辈上,阅历上都不比那两位。这份担子,你可得想清楚了。”
往下,又有几人接着言语,说的都是霍仙姑能力在此,可年龄不足。却有几人倒是都霍仙姑有几分信心的,因此这老一辈人大都更愿偏向霍仙姑。在他们看来,霍仙姑年幼不比那两位有心机,更易扶植;二来,霍仙姑所做确实是对霍府有利,这一点不可否认。
一炷香已燃尽,另一边,正是霍老太埋棺的时刻。一抷黄土,一生荣华终白骨。做这一行,从墓里得来的还是得带回墓里去。
霍府这一边,已经打发了一批人。这些人见过这几日霍家两房的所作所为,留下来不过是等着被封口,走了,兴许还能留一口气。霍敏霍玫两人其实都已经做好处理这些人的准备,但,还是晚了。
逃走的人都惦记着霍仙姑这份恩情,因此在人心民意上,霍仙姑已占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