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临近正午的时候,长沙东南一隅,前前后后是热闹熙攘街道中,有栋不甚眼的东西合璧的院落。其实大家都不太喜欢这种中西的地方,中国的就是中国的,又何必参合其他。
大铁门外,各家的伙计把各自的主子送到了里头。太阳还未到头,几人就蹲在墙角啜着卷烟,聊聊八卦。
“这数着数着还差一个崽子啊。”四爷那个矮个子的,青脸蛋的伙计先发话了。
“呦,看来是差霍家的那个萝卜头了,”他边笑边说到。
“也难怪女人多事,擦粉抹粉的。不得要些时候?”
又一人调笑搭腔,说到底,就是看不得女人作为。
外头火热,里头却一反常态。
九门有个规定,凡属重要时段九门既不可缺席逃席,与八仙桌外,左置三张梨花木椅,右置四。座上高席独一人可用。
九盏八角镂花琉璃宫灯高置,来者,点灯。待九九通亮方可开席。
而今,以染尽三株红香,独一盏暗黑,不知缘由。
“还等吗?”
轮椅上的爷先首先发话了。他眉目之间有丝不耐烦的意味,语气却难得平淡。
“等吧,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老五接话了,毫不犹豫的又说道。
“这霍家乱了不是一两日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话没有说完,却是一副老派状摇头。连他怀里的那只小狗崽子似乎都在叹惋。
通绿虎兽香炉内的柱柱红香逐一燃尽,二楼西洋时钟猛然敲响,八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倏的,终闻人声。
“佛爷,霍家来人了。”
高座之人眉间仍然不见舒缓,拇指打转着手中的青瓷盏盖。
“请进来。”
来人年轻,踏着匆匆碎步,一刻不敢耽搁的跑入大堂。好在礼教周全,左右都记得问礼。
“佛爷,诸位当家的安,小的此次来共有三事,一则霍老夫人实则八日之前仙去,但,大房夫人命令全府保守此事,二则,昨日本是老夫人下葬之日,届时当家之印在三房内夺争不下,直至今日,三则,小的代老夫人遗愿,恳请佛爷前去主持!”
说嘛,此人双膝跪地。九门中事,若非牵扯甚多,上、中、下三门必然互不干涉。
在座八人皆不言语,谁都深知,一或一衰属实常事,少了这一户,更利于其他扩充,然,除却利益,九门情分与义更有一席之位。
“走吧,咱们兄弟几个,也该给去霍家夫人上柱香了。”
张启山率先踏门而出,黑色西洋汽车直奔霍事。四爷借故并不前往,2月红与佛爷一道,三爷八爷九爷随后,原该吴老狗也跟上,可偏偏霍家来的伙计给盯上了,几年不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拿你延迟吴老狗悠悠的上了黄包车车夫。才准备起步,又被叫停了,吴老狗冲着那个霍家的伙计招招手,手搭在车夫的肩头。准备一副长聊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儿啊?”
“秤砣!”霍家的伙伴秤砣达的铿锵有力。
吴老狗嗤声一笑,这名倒是很有趣。
“好名字。”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接着又到:“你这张新面孔是一直在底下干事,还是才来霍府?”
秤砣不假思索,把主子交代的话,背的滚瓜烂熟。“才来霍府。”
吴老狗面头一皱,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不仅仅是打趣儿,还是他自己真的有顾虑,“谁派你来的?”
“五爷可算问到了。”
吴老狗唇角微微抽搐,握拳咳了咳。只听秤砣答道:“小的是三姑娘手下的人。”吴老狗一时摸不着头脑了,印象中,三姑娘还是一个小娃娃,不过这小娃娃这比我还长些年岁。大概是长我些把月吧。这是吴老狗也不在理称砣了,只是抬手想车夫启程,路途不算太遥远,也足够吴老狗整理思绪。
霍家现下两房争位,论资论本数大房为首。倘若人脉能力二房也不在话下。至于这三姑娘……虽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外人难以干涉,只是霍家的情况太过于分裂。且不说九门诸位,外八行的谁下拿着当做饭后闲聊,她让秤砣来这么一出。确实足以局面,可他又让秤砣故意来套我的话,势必有缘故。其故,已是显著。
想到这,吴老狗进不仅笑弯了嘴唇。哪有一副参加白事的样子。他心里只管念叨着。这比我还长几岁的姑娘啊,真要是把你我幼时同窗开裆裤的情谊搬出来了?
注:本文设置霍仙姑于霍府排行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