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方思霞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爸,方姨,我介绍一下,这是柏泽,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感情还算稳定,婚期也定下来了,不过按照习俗,结婚之前,双方父母应该见上一面。”
多年来尤佳父女感情一直淡淡,偶尔就是通个电话问个好,连想多说两句话都不知从何说起,自从尤佳大学毕业工作之后,不需要再靠父亲寄生活费之后,尤父对她的态度倒是略有转变,有时也会关切询问一下尤佳的近况,只不过尤佳早就被冷了心,要不是现在要结婚,她是绝对不会上门去拜访的。
尤父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方思霞一戳她的额头,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你啊!到时候你哥肯定也要带你嫂子过去的,你可别在别人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来!”
尤语眼珠转了一转:“她上门来就为了这事?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尤语:“我不去,还要包红包!”
方思霞:“刚你姐姐来过了。”
方思霞:“这就难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来,所以我才让你先别急着发话,等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尤父就有些惊疑莫名,他从未跟柏振东见过面,但柏振东是何等人物,电视上经常露面,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尤其是对方身上那股说一不二的气势,一看就是上位者,尤父一个生意人,眼力怎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当下就开始揣测起男方父母的身份。
柏泽跟尤佳又不是第一天踏入社会的人,怎么看不出他生硬的转折,只是柏泽却没必要和他计较,说句难听的,今天尤父若不是尤佳的亲生父亲,就是走在路上,柏大公子都懒得施舍他一眼。
但反观尤父,明明有那个经济实力,却不肯在离婚后补偿跟他一起吃过苦的妻子,而且将尤佳丢给尤佳奶奶之后,也仅仅是每个月给一点生活费就了事,一腔心思都扑在自己的新家庭上,他对新家庭有多负责,就显得对尤佳母女有多不负责。
方思霞:“佳佳要结婚,我当然也替她高兴,不过你以为他们这次过来就只是让你去跟男方家长见个面这么简单吗?”
柏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含笑答应下来,别的不说,就冲着尤父是尤佳的父亲这一点,柏泽也不会将说话不饶人的毒舌技能用到尤父身上,否则面上无光的只会是尤佳。
尤母起初还不答应,但她自己是斯文人,也学不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辣功夫,被尤父那个女人三天两头过来闹一闹,最后经受不住只得同意了,结果尤父一离婚,转头就跟对方结了婚,膝下有一儿一女,总算圆了自己想要儿子的愿望。
他是生意人,头脑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对这种儿女亲事,到底不会想得太深。
尤父果然露出被提醒的神色:“照理说亲家那边不会这样大开口吧,他们可也得出聘礼的!”
方思霞笑道:“瞧你说的,难道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给自然是要给的,可是给多少才合适,你研究过吗,万一男方家长那边狮子大开口,要什么车子房子陪嫁,你给不给呢?”
尤语:“要结婚了?对象长什么样,你们瞧见没?妈你到时候也去?”
尤佳事先打了个电话,尤父听说她的来意,倒没有拒绝,只是约了个时间,说自己中午要午休,让他们下午再过去。
听她在旁边打完电话,柏泽已经是冷下脸色:“女儿想见父亲一面倒比见市长还难。”
等尤佳和柏泽一走,方思霞就嗔怪道:“老尤,你刚才也太冲动了!”
尤父现在的生意规模不算小,但是比起柏家这种,无异于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人家平时来内地都会有政府官员陪同左右,尤父这种压根就排不上号,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跟对方结成儿女亲家,尤父怎么都觉得有些玄幻。
对方姓柏,举止作派都是港岛人的风格,这不能不让尤父多想,但他打从心底又觉得不太可能。
大家本来就没有共同话题,正事说完,又聊了两句场面话,尤佳和柏泽就起身告辞,尤父跟方思霞送到门口,也没有提起要留他们吃饭。
尤父当年跟尤母结婚的时候,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夫妻俩同甘共苦,感情倒也融洽,后来尤父辞去公职下海经商,小有所赚,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尤母却发现尤父在外头有了女人,而且对方已经为尤父生下一个儿子。
尤父忽然轻咳一声,刚刚他本来是想说嫁妆的,正好收到妻子递过来的一个眼色,还好反应及时,连忙转了话锋:“还有酒席那些,也得提前预订吧?”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早干嘛去了?
尤父:“这个家里头,你肯定是最劳苦功高的!”
尤语今年大三,过了暑假就即将升上大四,尤父和方思霞舍不得她跑远,当初就在本地上的大学,今年暑假开始,同学们都开始四处联系实习单位,保研考研的事情,不过尤语却并不打算读研,也不必忙着找实习单位,家里已经打算好了,让她一毕业就在尤父的公司里上班。
她句句都说到尤父心坎上,后者就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尤父还觉得奇怪:“我也没说错啊,结婚本来就要预备酒席嫁妆那些,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下去?”
尤父的现任妻子方思霞也在家,当年勾搭有妇之夫的尤父时,方思霞才十几二十出头,正是鲜嫩得能滴出水的年纪,如今二十年过去,尤佳长大成人,她也已经年仅四十了,不过因为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若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尤佳也得承认她的姿色气质都比自己母亲要出色不少,也难怪尤父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柏泽:“你用不着管那死老头说什么,自己开心就好了,凡事有我在。”
“伯父你放心,这些都由我们男方来准备,现在主要是我爸和佳佳的妈妈都希望双方家长能够在我们结婚前见一面,这样也符合风俗礼数。”柏泽就道。
自从离婚之后,尤母要忙着工作,疏于照顾尤佳,只能将尤佳托给她奶奶照顾,尤佳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对尤佳虽然谈不上虐待,但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尤佳从小到大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对性格心理肯定会有一定影响的,是以后来遇到郁涛,即使明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磨灭,也不舍得分手,才会一蹉跎就是六年。
方思霞早没了当年跟尤母大闹时表现出来的那份楚楚可怜,当时尤佳还小,对这个场景印象却很深刻。
尤语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撇撇嘴:“她来做什么?准没好事!”
方思霞:“我记得佳佳妈不久之前才再婚了吧,听说她那个再婚对象也不是个没钱的,说不定到时候这笔钱佳佳妈就给出了呢,佳佳妈就佳佳一个孩子,为她多作打算也是应该,咱们可还有小军和小语两个孩子,将来用到钱的地方多得是,小军已经交了女朋友了,小语眼看也快大学毕业了,总不能不给他们留点钱作以后的打算。”
夫妻俩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尤语就从外头回来了。
尤语笑嘻嘻:“她再会打扮也比不上我妈啊,在我心目中,我妈才是最漂亮的!”
方思霞:“可你哥就是喜欢她,非她不娶,我有什么办法,你自己找你哥说去!”
五洲酒店在本地鼎鼎大名,尤父一听约在这里,心里就对男方家境有了个起码的判断,就算柏泽家境不算太好,但起码也不会太差,否则普通工薪阶层绝不会选这个地点。
尤父点点头:“这是大事,肯定要慎重的,这样吧,你们那边订了时间和地点再告诉我,我直接过去就成。”
当时尤佳还小,为了女儿,尤母咬咬牙就打算忍了,谁知道外头那个女人希望转正,就撺掇着尤父离婚,尤父骨子里也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思想,觉得女儿没有儿子好,再加上帮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比尤母年轻又貌美,野花总比家花香,尤父就对尤母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