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并未打算停留太久,他给楠楠换好睡裙,看看时间确实晚了就准备走。赫饶去拉客厅的窗帘,被他从背后抱住,萧熠的唇贴在她颈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你随时都会离开。”
赫饶宁神摒息。
不知是发现了赫饶已起身,还是感应到气氛的微妙,那人站在外面足有十几秒都没有动。
突来的剧烈疼痛让男人闷哼一声。然而,枪脱手的刹那,他居然瞬间反应,倏地转身,左手成拳,袭向赫饶面门。身手如电。
肯定的语气让萧熠眸色骤然一敛,他松了松怀抱,像是不舍般在赫饶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你觉得他还会来?想引出他?”
饶饶,对不起。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告诉你:从此以后,你是楠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们要为彼此,坚强地活。
卧室的门没有关,与之相连的客厅里,隐隐地只有夜风吹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赫然很清楚,父母的死皆因陈锋的身份而起。而她和楠楠活着一天,贩毒集团的人就不会放弃对她们的追杀。所以她选择了以死保护女儿,保护唯一的妹妹。
赫饶摇头:“五年前,我和邢唐都以为把楠楠藏起来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其实不然。抓出凶手,才是楠楠安稳生活的关键所在。我已经浪费了五年,这一次,就辛苦你和我一起了。”
大概又过了几秒,那人从怀里掏出枪,枪口对准了左边床上楠楠睡着的位置。
而这些细小的动作,她甚至没让萧熠发现。
赫饶已经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先给她盖会儿被,开窗通通风。”言语间,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左右邻居及楼下,表面看来都无异样。至于楼上,她不便大幅度动作,没看。
赫饶明白了堂姐的用意,她忍住难过和邢唐一起,制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让人以为赫然带着即将临盆的孩子随陈锋,随父母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让他多想,还拼命撩他。萧熠当时就冲动了,他几乎是粗鲁地把赫饶抵在窗户上,吻了个彻底。当赫饶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调整呼吸,他才嗓音低哑地问:“怎么回事?”
萧熠微笑着点头:“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为我决定,替我割舍——他在害怕,害怕她像上次打晕他那样,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黑暗中,赫饶悄然坐了起来,伸手握住身侧的棒球棍,像慢镜头重放一样缓慢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贴墙站着不动。
赫饶握紧手中的棒球棍。
萧熠在她身后,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完全没有进门的意思,不解:“怎么了?”言语间探身向房间内看,月光投射进来,光线柔和客厅,和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楠楠的正面照片曝光,一直隐在暗处的凶手才发现她的存在。
就因为这样,我不止一次地想:即便没有我,你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是爱我,却也可以没有我。
这是赫饶和萧熠联手设的一个局。
感同身受了他的心情,赫饶转过身来,月光下,注视他的眼神真切而专注:“赫然出事那天,我左胸中枪,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奇怪的是,当警方赶到现场,当我和赫然一起被送到医院,我都异常清醒。赫然动了轻生的念头,第一次救下她时我说:只要你有勇气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去见陈锋,我不再拦你。那时,她是这世上,我唯一仅剩的亲人。我以为即便屈辱,她依然会为了楠楠活下去。”
受伤住院时,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堂堂萧总人后竟是如此流氓——赫饶抬手给了他一拳。
赫饶没有动,只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十几秒的等待,终于有细微的声响在接近。
当赫饶发现卧室的窗户未关严时,她意识到就在他们进门之前,有人欲潜进房间里来。或许是准备在她进门时就动手,也有可能是送什么吓人的东西震慑她。但应该还没准备好,赫饶和萧熠就回来了,所以他选择从卧室的窗户逃走,情急之下,窗户才未关严。而赫饶开窗一探究竟时,他可能就藏身在楼上邻居家的空调上,或是某个看不见的暗处观察她的反应。然后以为,赫饶没有发现什么。但其实赫饶注意到了白色窗台上像是半个脚印的不甚明显的痕迹。
赫饶很久都没睡一个安稳觉,除了那一晚与萧熠相拥而眠。今夜,她照例熄了所有的灯,躺在熟悉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萧熠把楠楠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帮孩子脱下小外套,“我前几天过来时还开窗换空气了。”
难怪当他去看楠楠的照片见报,邢唐的反应那么大,而赫饶,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尤其在他怀疑楠楠是他们女儿时,她甚至口不择言地说楠楠是她和邢唐所生,还不惜提出了分手。
萧熠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以为真的是邀请,而他的身体和思维一样反应强烈,几乎在下一秒就僵住了。感觉到他的情绪和身体变化,赫饶的唇依然贴在他耳廓:“别想多了。”隐约含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