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挺直腰杆,等待议事开始。
还有几分钟才到约定时间,商人陈好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扫着屋子里一张张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百无聊赖。耐不住心中好奇,拍拍白正肩膀,低声问道
:“我说白老夫子,您学问大,您给我说说,今天郭大人招集这么多人来,要和
大伙交待什么?不会告诉大家北平守不住了,准备收拾收拾跑路吧?”
“什么话,往哪里跑,跑出了北平,天下还有你容身之地么,就是战到最后
一人,也不会跑路!”老白正晃晃满头白发,义正词严地反驳。
“谁要跑自己跑。反正我的家在这,宁可烧了,也不给朝廷当军资,让他再
打辽东。”陈好左边的一个工厂主听到了二人的议论,大声答腔。“人家辽东的
弟兄抛家舍业,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咱们就这样跑了,对得起人家洒在城头的血
么。”
他的声音引发了一片赞同之声,几个开染坊的业主挥动着粗糙的大手嚷嚷,
“对,不跑。血战到底,挣了半辈子的家业,不能说给人拿走就拿走,除非他们
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天这么冷,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昨天我在望远镜里看,他们到现在棉衣
还没齐呢。过两天,那帮家伙肯定冻得连火铳都拉不开。拿什么攻城!”前排一
个自卫军的将领笑着回过头来鼓舞士气,他右胳膊在胸前吊着,脑袋上也用绷带
缠了几圈,渗出殷红的血迹。脸色很苍白,但是精神振奋,一看就是当年震北军
的老兵。
“可这仗究竟要打多久,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
商人对受伤的军官问道。战争开始后,北方生产的货物再也卖不到南方,大家的
损失都不小,所以内心深处非常盼望战争早日结束。
头上扎着绷带的自卫军将领笑了笑,和颜悦色地回答老人的问题:“没多久
了。我们日子难熬,朝廷日子也难熬,他们家底还没咱们厚。要我说,现在咱们
得趁早想想,怎么让朝廷赔,赔咱们被打烂的家,炸坏了的房子。”
商人们被军官的话逗得大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跟着打哈哈凑趣道,“对,
让他赔,好好的非到咱们家里来闹腾,非赔不可,当了皇宫,卖了娘娘也得赔!”
“那敢情好,可皇上要是赔呢?”有人小声泼冷水。
“不赔,不赔就下去,换人来当皇上。谁肯负责谁来当。”自卫军头领望着
大伙,声音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坚定。
自鸣钟“当、当……”敲了七下,议事时间到了,众人停止了议论,把眼睛
看向前方。布政司郭璞没穿朝廷的官服,一身儒装走到了桌案后,对着众人抱拳
施礼,问了声好,然后说出了今晚的议题。“父老乡亲,近卫军的兄弟们,今天
招集大伙来这里,是想讨论一个问题,我们北方六省,这次究竟为何而战,为谁
而战?”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灌入众人的耳朵,让屋子中所有人跟着思索。
“自卫呗,那还用说!”坐在前排的一个军官站起来回答。
“自卫”、“清君侧”,“辅佐燕王”,“反贪官不反朝廷”!众人纷纷说
出自己想到的答案,虽然都在战斗,但彼此目标不尽相同。很快,有的人开始为
各自的理由争吵,这也是在北方六省才能见到的情景,各抒己见,不怕说错。
布政司郭璞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待争吵的声音渐低,又接着问道:
“打退朝廷的军队后呢,我们怎么办?大家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不但我想知道,
军中的弟兄们想知道,甚至全国各地,每个关注着这场战争的人,都想知道。”
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些日子天天听着炮声,就盼望战争结束,战争结束
后,北平该怎么办,真的很少人去想。从新政开始,大家的目的就是挣钱,挣更
多的钱,挣了钱留给自己和儿孙,不让别人抢走。今天朝廷来抢,大家抄家伙打。
等朝廷的军队退了,继续挣钱,还是继续打?
“索赔,让朝廷赔偿北六省的损失,不赔就拉皇帝下马。”商人陈好第一个
站起来回答。刚才他已经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心里早有了答案。
“拉皇帝下马,好,说得好。郭某再问大家一句,换了个新皇帝,如果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