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宣政殿之上,群臣朝见天子太后后,纷纷列于丹陛之下。
赵吉一身披麻戴孝,缓步出列奏道:“太后,陛下,家父韩国公赵岳于昨夜驾鹤西归。
家父一生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撒手西去,留下后事该如何处置?罪臣已于府内搭建庐舍,准备为家父守孝三载。”
韩国公赵岳之死,震惊群臣。
赵氏党羽心中惶恐,很多人开始思索出路,以防赵氏不测,自己受池鱼之殃。
太后表面装出悲恸模样,用丝帕假装擦拭眼泪。
嬴征依旧是那副无喜无悲,淡淡说道:“母后,韩国公仙去,亦是定数,是人皆躲不过生老病死,请母后节哀。
韩国公精忠报国,亦是朝臣楷模,理当风光大葬,以示朝廷有待之意。
赵吉愿为父守孝三年,此乃尽孝之举,朕十分赞赏。母后以为如何?”
见嬴征一副无关痛痒模样,太后心中不悦。
虽说她对赵岳并无父女之情,可见嬴征这般,仍有怒意。
他闻言正色说道:“皇帝所言,哀家不能一味苟同。
韩国公厚葬理所应当,朝廷应追谥,同时重重封赏韩国公家人,以示哀思。
韩国公故去,其韩国公之位,应由长信侯赵吉继承。
如今天下板荡不安,朝中事务繁忙。
赵吉为父守孝,孝心可嘉,此时机却于朝廷不利。
哀家以为,自古忠孝难两全,为国,为朝廷,为皇帝尽忠方是第一要务。
朝中诸多事务,不可缺少赵吉主持操劳。
其应效仿古人夺情起复,为陛下效力。”
嬴征眉头一皱,把目光投向丞相萧禾,示意他该出手了。
已到此时,萧相国早已不再同赵氏虚与委蛇。
萧禾心领神会,即刻出班奏道:“陛下,太后。韩国公厚葬之事,以及追谥,可交由礼部去办就是。
老臣对长信侯继承韩国公一位并无异议,只是此事宜缓不宜急。
兖州兵败,天下皆知。长信侯尚属戴罪之身,在府内闭门思过。
兖州兵败至今不过三五月,若是突然复出,恐天下不服,以为朝廷赏罚不严。
老臣以为,长信侯眼下为父守孝,方是人臣表率。
至于继位韩国公一事,不妨待三年守孝之后,再起复继承不迟。
那时于兖州兵败之事,也已时过境迁,非议应会少上许多。
至于天下形势,如今反贼嬴川败亡。
山东之地,不出数月,便可平定,不复生乱。而反贼嬴晔,于潼关数月未进半步。
待虎贲卫与兖州卫大军增援潼关,与潼关守军三军合一,反王嬴晔必败无疑。
至于朝中,六部无人缺席,处理事务亦是井井有条。”
丞相萧禾公开反对,很快兵部尚书吴子成,侍郎曹璨,以及十余位朝中大臣皆站出反对。
相反归附赵氏那些大臣,例如工部尚书周少波等大多数犹豫低头,并未出来对峙争论。
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长信侯赵吉恶毒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丞相萧禾,恨不得活剥了他。
虽然有心开口,却着实找不到理由反驳。
嬴征见状十分满意,他回头对太后说道:“母后,皇儿以为萧丞相所言极有道理。
长信侯赵吉乃是母后胞弟,血浓于水,亲情皇儿理解。
然朝廷处事,务必秉公执法,天下信服方可。
母后若是强行以私情扰公事,于理于法皆不合。
慢说天下,即便朝中群臣也难以信服。
如此一来,势必会天下离心,于国不利。
母后阅历经验远在皇儿之上,断不会做出此因小失大之事。”
没料到天子直接顶撞,不按自己的心意来办。
太后一愣,面色愠怒,还未想好说辞。
嬴征忽然对群臣说道:“此事就依萧丞相之言,韩国公丧事,可交礼部处置厚葬。
长信侯于府中结庐守孝,朕心甚悦。
至于韩国公之位,待三年之后长信侯起复之时继承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