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兖州城,化为焦土,不少地方尚有余烬未曾熄灭。
李应龙纠集上百散兵,在断壁残垣间清理尸首,于城外一处荒地草草埋葬。
一连七日下来,清理尸体不下千余。
跟随其清理者迅速增多,当初不过上百散兵,如今已有两千之数。
这些人几乎都是兖州百姓,因屠城家破人亡。
个个对齐王嬴川恨之入骨,见李应龙挑起义旗,便纷纷投入麾下。
半月之后,兖州废墟清理干净。
城外多出坟茔近万,其中合葬者极多。
坟茔之前,搭起一座简易木台。
李应龙与麾下两千义军披麻戴孝,在此公祭遇难百姓。
木台之上摆着三牲祭品,台下十余个大铜盆焚烧纸钱。
附近三座寺院闻讯派出数十僧众,前来诵经超度。
李应龙与两千义军跪在台前,武应龙展开祭文,高声宣读:
“兖州父老乡亲,世代居此厚土,勤劳耕作,繁衍不息。
然一朝之间,反贼兵临城下。
举城上下,万众一心,孤城对抗数月。恨反贼狡诈,军中叛徒受其蛊惑,开城迎贼。
城中军民力战失守,怒反贼司马川丧心病狂,纵兵抢掠,屠城三日,以火焚之。
昔日繁华城池,如今一片焦土。孤魂哀鸣,野鬼遍地。
兖州乡民李应龙率兖州未亡之人,在此公祭兖州父老。
敬酒三杯,愿父老在天英灵莫散,看吾等高举义旗,荡平反贼,为父老报仇昭雪。
乡民李应龙在此起誓:反贼不除,应龙不死。
此生屠尽反贼,光复吾兖州复仇雪耻之乡。”
李应龙读到最后,声泪俱下,将祭文投入火盆之中,向天怒吼。
北方天空黑云如奔马,转瞬间覆没晴空。
阴风大起,风中隐隐传来呜咽之声。狂雷暴起,大雨倾盆。
风雨雷电之中,李应龙傲然挺立。
待风雨停息,远处出现数千人马。
李应龙如临大敌,待人马逐渐靠近,为首两名将校下马,来到武应龙近前。
“壮士可是李应龙?”其中一名将校开口询问。
李应龙见来人俱是官军装扮,稍稍放心一些。
“在下正是李某,将军有何贵干?”
见李应龙发问,将校连忙答道:“壮士,末将庞龙,这位吾弟庞虎。
末将二人曾在赵吉帐下任大都统。
兖州兵败,末将二人收集残兵,约有五千余众。
听闻壮士在此公祭兖州受难百姓,末将等前来想依附壮士,讨伐反贼嬴川”。
庞龙说完,携弟庞虎与五千军卒跪在李应龙面前。
“将军请起,将军本是朝廷官军,为何要投靠李某?”
“李某无职无权,跟随李某,捞不得好处。”李应龙拉起兄弟二人,对于官军投靠自己,十分疑惑。
“末将等人,亦不少兖州子弟。家乡被屠,烧成焦土。堂堂七尺之躯,不能为家乡报仇雪恨,留之何用?”
“若不是朝廷选人无能,让赵吉老匹夫统军,兖州又岂会轻易失守?末将等对朝廷失望透顶,还不如跟随壮士。”
见庞龙语气诚恳,李应龙不再婉拒,点头答应下来。
“壮士,如今数千之众,师出无名。壮士何不自立兖州卫,以壮士为大将军,扯起旗号,也好让众人得以归附。”
庞龙提出建议,李应龙自不会反对。
如今七千余众,若是无名无号,那样与流寇何异?
次日,李应龙命人制作旗号,自立兖州卫,自命兖州卫大将军。
消息传出,不过五日,前后来附者足有三千之众。
李应龙召集堂弟李应权,还有庞氏兄弟一起商议。
“如今兖州卫一万有余,军中仅有两日之粮。
吾等皆是兖州子弟,宁可饿死亦不能向百姓抢粮。
诸位可有良策,军中一旦断粮,人心必散。”李应龙面带愁容,当初一时义愤揭竿而起,如今统兵方知处处为难。
“大将军,反贼如今兵发洛阳,粮草还要自胶州运送。
兖州附近,必有反贼粮道。
反贼二十几万大军,每日粮草消耗甚巨,其运粮日日不可断绝。
将军先把两日口粮匀成三日,多派探子前去寻找粮道。
待找到粮道,选合适地点,设伏袭击反贼粮车,岂不一举两得?”
庞虎提议,众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