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吴钩高悬天际,官道之旁,营帐之中。
卫倾与赵雲围坐篝火旁边,把酒对饮。
星河苍茫,天长地久。吾等数十载,若白驹过隙,转瞬皆为尘土矣。”卫倾仰望星空,有感而发。
“卫兄此言差矣,万载也好,十年也罢,相对而言。
庸庸碌碌一生,便是千万年又如何?无非山上顽石一块,任凭岁月慢慢风化而已。
人生苦短,自当奋进,只争朝夕。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男儿施展抱负于天下,便是短短几载,若能达成所愿。足矣!”
赵雲悠然说道。
两人把酒言欢,转眼已是深夜。
郭进一身劲装,背弓挎刀,来到近前。
“恩公!马匹行囊皆已备好,可趁夜上路。”
赵雲一惊,看着卫倾。
卫倾先吩咐郭进:“郭兄,烦请牵马外面等候。”
郭进点头,转身去准备。
“卫兄,这是何意?”赵雲低声问道。
“贤弟,你统领队伍缓慢行进。愚兄单人轻骑,先去长沙郡。待你队伍到城外时,愚兄自会与你汇合。”
“长沙城外三日,若不见愚兄,速速离去,不可寻找。另外你暗中挑选三五百精壮之士,待愚兄回来,自有用处。”
赵雲还没反应过来,卫倾已进帐换上一身便装,出营而去。
长沙郡北街东首一处府邸,门口高挂牌匾,上书:韩府。
细雨淋漓,卫倾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跳下战马,郭进连同四名卫士跟着下马。
卫倾看看门口牌匾,再次确认无误。
“郭兄,上前叫门,问这里是韩擒虎将军府邸么?就说故人卫氏来访。”
郭进点头,上前轻轻叩打门环。不一会儿,角门里出来一个中年家丁。
郭进迎上前去,与家丁说话。
家丁听完,转身进去。这一进去足有半个时辰,就在卫倾耐心将尽之时,中门忽然大开。
一名中年将军大步迎出来,“请问哪位是卫氏故人?”
见将军发问,卫倾摘下斗笠,迎上前来,低声说道:“叔父,小侄卫倾这厢有礼。”
韩擒虎仔细打量卫倾,满脸喜色,拉住卫倾一路进入家中。
分宾主落座,有侍女送上热汤茶。“贤侄!多年不见,都不敢相认。
令尊可好?想吾当年与令尊一别,已是十五年。
当时你尚是孩童,如今已是青年俊杰。
当真是岁月催人老,贤侄面目与令尊当年颇为相似。”
卫倾神情黯淡,叹息一声:“叔父有所不知,家父已于三年前仙去。
当年家父病逝在扬州刺史任上,如此这般。”
卫倾把事情经过详述一番,听得韩擒虎老泪纵横。
末了,韩擒虎哀叹道:“谁曾想当年与令尊镇江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当年吾不过一小小什长,因夜间在城内大街巡逻。
无意撞见一起杀人案件,那凶手乃当时城中将军之子。
原本要用吾顶罪,多亏令尊秉公执法,还吾清白之身。
那段日子,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当真不堪回首。
那将军先给令尊送去黄金五十两,令尊直接拒之门外。
那将军因此恼羞成怒,亲自统兵围住衙门,意图逼迫令尊就范。
令尊身边不过八十衙役,令尊一介书生,正气凛然。
亲自来到门口,面对上千兵卒,刀枪晃人眼,令尊却毫无惧色。
正色斥之,那将军最终羞愧退走。当时那场景,吾虽未能亲眼所见,但听人说起,亦是对令尊钦佩不已。
吾虽脱离牢狱之灾,令尊担心那将军打击报复。
将吾接到家中一住便是半年,令尊对吾照顾有加,吾毕生难忘。
当年与令尊一别,令尊与我推荐信一封,吾到长沙郡重新投军。
吾每年皆给令尊寄去书信,最近四五年书信皆无踪影,不见回复。
吾心甚忧,然军务缠身,无法脱身前去探望。”韩擒虎连声哀叹,十分伤感。
卫倾默默倾听,察言观色,见韩擒虎句句发自肺腑,并无虚假。
“叔父,小侄这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请叔父相助。”卫倾低声说道。
待卫倾详细说完,韩擒虎目瞪口呆。
沉吟半晌,最后说道:“贤侄,此事过于重大,你我需仔细计议,谨慎行事。
不然哪一步走错,吾性命事小,万万不能把贤侄断送在此处,不然吾如何面对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