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几日内阁已经接到了许多奏疏,都是地方上上报过来的。”
他说着话,神色难明地看着乔玉言,“各地在先帝驾崩这两日,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不祥之兆。”
这四个字,让乔玉言的心轻颤了一下,她像是无意识地重复似的反问了一句,“不祥之兆?”
“嗯,”他的声音仍旧那般浅浅淡淡,像此时的细雪一般飘忽不定,“也就是史书上常常记载的那些一般,什么水井忽然喷发,什么六畜无故大批量死亡,什么山头一夜枯萎,什么惊现凶禽猛兽……”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件两件,其实并不为奇,仔细找找,总能找得到缘故,若是地方官有作为一些,敢担当一些,事情也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可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乔玉言轻轻地接过他的话,“要么,是天降示警,要么,就是有人要作祸了,若是后者,能够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便不可能是一般人。”
她说完,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脸上,“那么,是哪一种?”
温停渊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便转过来,看了看她,有些迟疑。
乔玉言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短促又用力地刺了她一下,她倏然回过神,便转过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温停渊竟然回答了她,“后者。”
乔玉言猛然停下脚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温停渊反倒笑了,笑容里竟然还有一丝释然,他将乔玉言往前拉了拉,“天快要黑了,赶紧回家。”
乔玉言抬眼,明明天已经黑透了,怎么就是快要黑了呢?
不过她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回答,心里舒服了些,果真往前靠在他身旁,两个人一起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大雪天里,最开心的事情,便是围着火炉喝酒谈天,若说做不到,窝在被子里听雪落的声音,大约也是一件快事。
如今各处关门闭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节,乔玉言吃完饭不过略坐坐,就收了东西洗漱睡觉。
温停渊倒成了个懒惰的读书人,一见着她洗漱完了,也跟着就钻进了净房。
他来了这几日,终究还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经过这几日,她倒又渐渐习惯了,裹着自己的被子往里头一滚,只当没有这个人便罢了,没一会儿也一样的睡着。
只是有时候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一条腿压在了对方的身上,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趁着温停渊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偷偷将腿挪回来。
她其实好几次都在怀疑温停渊实际上可能已经醒了,只是不好叫她尴尬,才装着一直在睡的样子。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拆穿就当做不知道了。
到国丧第五日的时候,也就是腊月二十八这日,原本算得上是年关头了,可如今非但整个府里一片死气沉沉,就是外头街上,也没有人来往。
京城里的百姓,向来比外面的政治嗅觉更敏锐些,走到外头几乎一个人都瞧不见。
而乔玉言这边,反倒开始出现了情况。
从议事厅里回来,温停渊照例是要往书房去了。
他如今虽然一直黏在乔玉言身边,可他的那些事情,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因此每天便有那么一个多时辰待在书房里面。
品兰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实际上是前两日的事情了,只是当时也看不出什么,奴婢们也就是故意当做没有发现,且看后面会如何。”
她说着话,指了指西边的小跨院,“这些天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底下有婆子故意作践她,送过去的吃食有些都坏了,奴婢们也没有阻止,都由着去,谁知她竟一直忍了下来,不言不语。”
乔玉宁是乔玉言从温琼与的手里接过来的,带了来之后,就让人关在了西跨院的一个小屋子里,然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
对外,只说是那日嘉禾公主的事情,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在府里搅-弄风雨,原该死罪,可她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求了情,留她一命。
府里谁不知道乔玉言和乔玉宁是打从娘家就不睦的,这带过来之后,又不闻不问,自然少不得人作践。
乔玉言还在等着看乔玉宁什么时候开始作妖,没想到竟然一忍忍了这么久。藲夿尛裞網
“怎么说”
“那边院子里有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是年初府里买进来的,太太最开始说是要找两个不经事的,奴婢查了花名册调过来的。”
乔玉宁送过来的时候,刚好府里人事的事儿就划到了乔玉言的手里,品兰做这样的事情也就顺手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