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飞起来。
“走过去,”他小声说。
走她倒是会,不过鸟走路和人是不同的。出了座位后,她先是朝左前方快速走几步,停一停。再向右前方走几步,蹦一下。最终来到台上,把手臂伸向拍卖师。
拍卖师狐疑地从她肩上取下卷轴,打开,朝台下众人亮了亮。
“哇——”一片赞叹声四起。
魅羽好奇,也伸头过去望。原来不是写的字啊,是一幅画。画的是一只长着彩色羽翅的小红鸟,那不就是她吗?
“看那只鸟画得多传神,”有人说,“就跟活的一样。”
“眼睛好像会动哦。不愧是佛陀,水平和凡人就是不一样……”
魅羽觉得有些惋惜。早知画的是她,就不捐出来了,留着自己看。
晚宴结束后,被请来的客人离开宴会厅,转而从电梯上楼去各自的房间。这些花费都是由主办方承担的。对大部分客人来说,过了今晚活动就结束了。而陌岩作为佛国的代表,第二天还要去参加一个法会。
陌岩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后,打量了她一下。“你得出去买两件换洗衣服吧?总不能穿成这样睡觉。”
是吗?睡觉还要换衣服?鸟没有衣服,从生到死都是那一身毛。那就听他的吧。
二人出了大楼门口,立刻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辆车。魅羽被塞进后座时,不由得怀念起飞辇来。这种小车也太挤了,还有些憋气。在路上走走停停的,速度也赶不上飞辇,还不如自己飞痛快。
车停在闹市区的一条街道。魅羽下车后,见对面刚好是家服装店,和刚才的宴会厅大小相仿,里面人来人往。心道这个点儿在佛国和天庭,大家应该早都睡下了吧?这些人还在外面玩得兴起,不困吗?
或许是高僧和红衣女郎的搭配太显眼,二人进门后没多久,便有女店员走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
陌岩自然也没什么经验,指着魅羽问:“她穿什么合适?”
“她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店员逢迎地说,“随便从模特身上扒一件下来就行,试都不用试。”
陌岩想了想,问:“有类似羽毛质地的衣服吗?”
“有,有,”店员殷切地说,“都是新流行的款式。二位的品味可真不一般。”
店员先给魅羽选了一条黑色短裙,上中下三段都有错落有致的羽毛垂下来,看着很蓬松。粉红色无袖上衣,摸起来毛茸茸的,便如鸟的细毛。魅羽很喜欢,好像找回了自己,当即就想换上。
“她手不好,”陌岩冲店员说,“麻烦你帮她换衣服。”
之后又在店里买了些睡衣内衣之类,才出门。站在路边等车时,魅羽望着车灯在身边闪过,抬头看看天,有些遗憾地说:“要是能飞,从上空看景色肯定会不错。”
“那你就飞吧,”他说。
她低头看看自己。“怎么飞?”她虽然找回了一些羽毛,可她毕竟不是鸟了。
“平时怎么飞就怎么飞呗,”他不耐烦地说。
真的?她伸开双臂,向下用力一拍。咦?还真的两脚离地升空了!再仔细一看,他在她一侧,一只手搭在她后背上。于是放下双臂,不再用力。
二人在夜空中越升越高,刚才满是杂音的世界瞬间变得很静。脚底是一片灯火的海洋,车龙细又密。一旁的大湖则漆黑一片,只有一轮明月倒映其中。
二人沿着湖岸线静静地飞了一会儿。作为一只鸟,魅羽一辈子都在飞。但今晚这样还是头一糟。她虽然不是个爱感伤的人——鸟,但心里还是有种甜甜又酸酸的感觉。
“现在是去哪儿?”过了会儿,她问。
“不知道,”他说,“下去坐车吧。”
“还坐车干啥?”想起刚才那辆车,她就觉得憋气。“直接飞回去不行吗?”
“不认路。”
回到举办晚宴的酒店,正赶上宾客外归的高峰时期。二人拐入大堂电梯间,见一堆人正涌入电梯,就跟着进去。
门刚关好,突然闻到一股臭气在电梯里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捂住鼻子,痛苦地皱着眉,同时伸手去按写着“2”的那个按钮。电梯停后,大家都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门关后,继续上升。陌岩也捂着鼻子,难为情地看着她,“你……拉裤子了?我们人类是不能随时随地大小便的。”
魅羽的脸红到耳朵根儿了。“习惯了。谁知道你们人类的屎这么臭呢?我们鸟的屎基本上没什么味道。”
好歹出了电梯,来到二人的房间。一进屋后,陌岩就大步冲进洗手间,把淋浴的水打开。“快快,快进去洗洗吧。”
她立在原地,冲他眨眨眼,伸出双臂。“不会用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