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啊。”夏侯献道,“谁人不知您是辅佐了我大魏三代君王的贤臣啊,文能撰《皇览》,武能掌中军,而且您慧眼识珠,当年徐宣徐尚书正是出自您的引荐,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不正该用桓公这样的人治理天下吗?”
桓范爽朗一笑,接过婢女刚满上的酒碗痛饮了一口。
“大将军这恭维人的话跟当年武帝真是如出一辙。”
“我只是如实道来,这样要是也有错的话,我自罚一碗。”夏侯献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桓范再一次捋须而笑,过了一会儿,他手中把玩着瓷碗,一脸正色地看向夏侯献,问道:
“大将军如此年纪便一步登天,身居高位,可做好准备了?”
闻言,夏侯献大抵是摸清了桓范的性格,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适当藏拙,于是拱手虚心道:“望桓公教我。”
“指教不敢当。”
桓范竟也是谦虚了起来。
“曹氏、夏侯氏与我龙亢桓氏本就是乡党,老夫也是亲眼见证了武帝如何南征北战、横扫八方创立了这份基业。”
“既然大将军愿意用我桓氏,老夫不妨提些拙见。”
“首先,大将军当务之急应当整顿禁军。我知道大将军曾经做过中领军,后来继任的秦元明做得也还不错,但这还不够。”
“中军里的士家子还是太多了,即便是没办法,也要尽可能控制比例,又或者多用乡党。”
桓范说得很直接,完全不藏着掖着。
这个时代,地域观念是相当浓重的,用外地士家子,不如用谯沛子弟,这是曹魏的根基所在。
说直白点,他们很难被别有用心之人招做死士。
当然了,桓范定然也是有些私心的,毕竟他的家族也要发展,这符合他的利益,可以理解。
桓范接着说道:“大将军不要以为只换将校就万事大吉了,底层士兵的来源也需要考察。”
夏侯献点点头,表示受教。
他能够想象得到,历史上高平陵之变时,为何司马懿临时换了中军各级将领,竟然没有人站出来为大将军搏一把。
有可能就有这个因素在里面,若是让他们去打敌国,那是一致对外没得商量。
但面对这种局面,他们一看,哦,来接任的这位是我家亲戚、那位我家远房表亲!曹爽是谁?不太熟。
总之,让人轻易的就控制住了中军,那只能说明基本盘就没有运营好。
桓范说完,身旁服侍的女婢再次上前,要为他倒酒。
他赶忙摆摆手:“不必了,再饮老夫就吃醉了。”
夏侯献笑道:“桓公若是喜欢,我府上还有几坛,桓公闲暇时可赏脸来共饮啊。”
“大将军啊。”桓范亦是笑道。
“正常来说,你应当送老夫一坛带回去喝吧,大将军好贪心呐。”
夏侯献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桓公。”
桓范缓缓起身,看样子是要回去了。“既如此,这酒老夫就不拿走了,老夫馋了自会来大将军府上讨酒吃。”
夏侯献拱手拜道:“桓公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