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桃木剑就放在他手侧,其上血迹已被冲刷干净,但不知怎的,抬眼望去,只觉上头偏偏渗出了几缕杀气。
衙兵恐惧不已,拼命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响。
但就在此时,小院的高墙之外,忽地传来了甲叶碰撞的身影,似有数道兵卒向着这边疾步而来。
堂中,正在系腰带的刘仁恭两手一颤,腿都险些软下去。
老道亦是心下大惊,但脸上却马上闪过了一缕欣喜之色。
那小贼子,只怕是要插翅难逃!
至于那衙兵,这会也两眼一亮,而后马上观察萧砚的神色。
后者果然微微蹙眉。
衙兵遂一不做二不休,眼睛看着院门的方向,心跳砰砰起来。
待一道人声响起,他甚至来不及听清楚是什么,便立马蹿起身,高声呼喊:“有刺……”
“噗呲。”
一道诡异的波光于萧砚指尖闪过,衙兵颈间的整片肌肤似是都瞬间一颤,继而,他的声音霎时哑住,而后马上,整个胸口都干瘪了下去。
顷刻之间,一具干尸即倒在了地面。
“忘记告诉你了,这剑上的神仙,修的是邪法。”
萧砚拍了拍手,缓缓握住了桃木剑的剑柄。
于他身后,刘仁恭两人已是被吓得嗓子发紧,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过这三个衙兵前些时日,常常言语中羞辱刘仁恭,早已让后者恨得牙痒痒,而今观他们死状,虽在惊吓之余,却也暗自解恨。
院门口,几道着甲的衙兵按刀大步而入。
刘仁恭的脸色便再次煞白。
不料,几人好似全然没看见角落里的三具死尸,皆是叉手行礼。
“沧州分舵,潜幽州不良人,参见校尉。”
“这些年,幸苦诸位了。”
萧砚亦是抱拳回礼,继而回身,看着惊颤不已的刘仁恭,笑了笑。
“眼下,便护着节帅,重掌大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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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衙署大堂中,李小喜已穿上了甲胄,冷着脸来回踱步。
有副将大步而入,道:“统军,已备好人马,可随时动身前往南门大营。”
“甚好,召夏侯景与马郁来。”
李小喜搓了搓手,抓起了案上的虎符。
那副将犹豫了下,提醒道:“统军,如今夜深,何不明日再入营?加之夏侯景二人什么心思暂且不知,如此心急是不是过于冒险了些?”
“伱懂什么!”
李小喜沉脸道:“定霸都虽早已被节帅重新分编,插入了咱们的不少人手,但终究未曾完全整合。先前节帅大胜,定霸都才未有异动,而今节帅困守渔阳,此时不抓紧编整,待消息瞒不住了,定霸都难道还肯听你我的差遣?”
“可……”
“早些整合,早些出兵。”李小喜来回踱步,犹豫了下,道:“再去取五万贯钱来,本将不信,犒赏十万,这些丘八还不肯听话?”
副将只得领命而下。
须臾,夏侯景与马郁两人再次匆匆赶来,入堂相拜。
李小喜却已按耐不住,大声道:“两位上官,本将欲趁夜犒赏定霸都,以稳定军心,早日援助节帅。两位打算让谁随本将入营?”
马郁眼皮一跳,下午才提及要让定霸都出兵援驰渔阳,本想着怎么也得等到明日了,怎料李小喜实是心急。
但毕竟援驰渔阳也是大事,两人不敢耽误,遂遣夏侯景随行。
李小喜志得意满,翻上马背,就欲动身。
其后的一应甲卒护卫,也已燃起了牛油火把,以照明这雨夜。
准备完毕,他便向着马下敷衍一礼。
“掌书记,本将去了。”
马郁一脸正色,抚须道:“李将军深夜检阅军营,万要小心谨慎。”
“副帅一同前往,有何忧虑?”
李小喜只是哈哈大笑,趋马前行。
马郁叹了口气,眼看左右,尽数皆是李小喜安排的人手,也不敢妄动,只得回去坐在官廨中静等。
官廨中还有官吏,以及些许军将在进出走动。
大多都是刘守光提拔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