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车轿又猛烈地摇晃了几下。
车中人想出来,可是曾经给了他最好保护的这辆车轿,现在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杨沅稍稍喘匀了呼吸,他的身上也有伤,好在皆非要害。
杨沅把那口满是豁口的钝刀,宝贝似的插回腰间,然后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背囊。
背囊上有薄薄的一层雪,还未化掉。
杨沅伸手拂了一拂,雪拂掉了,染上了血。
杨沅就提着这带血的背囊,慢慢地走到车轿前,轻轻敲了敲窗口。
里边传出秦桧惊恐的声音:“你…你们东瀛人究竟想干什么,本相已经答应小野明兮,和平清盛建立最大的贸易往来…”
秦桧紧紧缩在车轿的一角,窗口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听见他惊恐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杨沅吁了口气,用有些疲惫的声音道:“我不是东瀛人。”
车中声音稍稍一顿:“刚刚那两个明明是东瀛人…”
杨沅低头解着背囊,随口答道:“你能雇佣东瀛人为你所用,我当然也可以。”
秦桧尖声叫道:“你究竟是谁,难道你是岳飞旧部?”
这时的杨沅还是一身道人打扮,颌下贴着胡须。
方才交手激战时,在窗口偷窥的秦桧便误判了他的年龄。
杨沅解开了背囊,囊袋滑落,露出了一筒“神火飞鸦”。
杨沅把“神火飞鸦”端在手里,想了一想,道:“我…大概是…穿梭了时空,来寻伱这罪人的判官!”
“罪人,本相何罪之有?”
“牢笼”中的秦桧被这句话激怒了:“没有本相苦心孤诣、忍辱负重,负四海骂名,宋室国祚何以延续?”
“金国强大,抗金必亡。没有本相主和止战,区区二十载岁月,大宋何以废而复备,南渡中兴,天下安宁!”
“你说,本相何罪之有!本相有功于社稷、有功于黎庶、有功于万世。你说,本相究竟何罪之用?”
远处,马蹄声急,有人大声呼喊着:“在那边,快看,那是秦相的马车!”
杨沅把“神火飞鸦”对准了车轿的窗口:“借秦相一句话,莫须有!”
“神火飞鸦”被狠狠地塞进窗口,尾部引信被点燃了。
车轿中的秦桧蜷缩于一角,始终未见过这背囊全貌。
此时被“神火飞鸦”堵了窗口,他在车中更加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又怪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砰!”回答他的,是一枚激射的火箭。
紧跟着,一枝枝火箭激射出去,在车轿中四处碰撞、乱窜着。
火药之力燃尽之前,火箭根本不会止歇下来。
但空间狭小,一枝枝火箭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上下翻飞乱窜着。
初时,还有秦桧的惊叫声传出,片刻后就变成了他凄厉的惨叫。
很快,里边就只有火箭四处乱窜的“砰砰笃笃”声,再没有了尖叫声传出。
杨沅把那尚未发射完毕的“神火飞鸦”整个儿推进车轿里去,滚滚硝烟立即从窗口喷吐出来。
援兵策马而来,追到了“车祸现场”。
他们看见秦相的车轿窗口,有滚滚的浓烟喷吐出来,里边还不时有火光闪烁。
突然,一枝火箭从那小小的窗口激射出来,惊得一阵人喊马嘶。
车轿起火了,火舌从窗口吐出来,照亮了那座重檐攒尖的四柱方亭。
方亭上,双层挑檐之间,“风波亭”三个大字,在吞吐的火舌中忽暗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