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问号的华生, 跟着福尔摩斯回到了贝克街, 和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同样满心问号的杰夫·格兰特。
福尔摩斯一到了起居室, 就开始翻找他的剪贴簿。
华生只好担负起一个主人的职责, 招待起颓废的杰夫·格兰特。
华生一开始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忽然间他灵光一闪:“格兰特先生,在我们赶过去之前,伍德先生都问了你什么问题?”
杰夫·格兰特先要了一杯白兰地, 这样他才打起精神回答起华生的问题:“伍德他也有问起怀特医生, 还有他问我在我妻子生病前,家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陌生人。”
华生问:“有吗?”
“确实有一个。”杰夫·格兰特想着还打量了一下华生:“请不要怪我冒昧,先生, 我现在回想起来, 发现那个男人和你有点像。我不是说相貌,是整体风貌。他拄着拐杖,瘦骨嶙峋,肤色较黑。”
华生连忙问:“他手腕的皮肤是不是黑白分明?”
杰夫·格兰特回道:“这个, 我没太注意, 怎么了吗?”
“不瞒你说,格兰特先生,我是一名从阿富汗退役的军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名先生很有可能是一名军人。我退役之前的几个月, 我军和阿军爆发了一场战役,这场战役后有许多伤员被遣返回国。啊!福尔摩斯——”华生觉得他解开了“提示”,就喊了福尔摩斯一声。
“哈!我找到了。”福尔摩斯正好翻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剪贴报, 将它拿过来给华生和杰夫·格兰特两人看。
那是报纸刊登的讣告加寻亲文章,说得是独居的霍尔小姐,被房东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寓所内,经医生确认其是死于突发心脏病。报纸刊文询问霍尔小姐的亲友,看他们是否可以来伦敦为霍尔小姐收殓。报纸附上了霍尔小姐的体貌特征,金发蓝眼,身高约五英尺五英寸,二十五岁左右,因为长期受病痛折磨两颊凹陷。
另外一页上贴的,则是声明霍尔小姐的亲属赶了过来,将为霍尔小姐收殓。
华生:“??”
杰夫·格兰特:“??”
福尔摩斯不太耐烦道:“请注意日期,先生们。”
杰夫·格兰特反应过来:“贝拉去世前一天。”
福尔摩斯:“正是!”
华生和格兰特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福尔摩斯迅速冷淡下来,他穿上外衣:“我出去一趟,先生们你们请自便。”
等他离开,华生和杰夫·格兰特面面相觑。杰夫·格兰特表示他还要再来一杯白兰地,之后他就痛心疾首道:“他和伍德之前就是这样,好像什么事都能一眼看穿一样,但是他们就是不明说出来,非得看别人摸不着头脑,他们才高兴似的。尤其是伍德,亏我知道他要建医院,还捐赠了一千英镑给他呢。”
华生觉得格兰特是个直爽的人,相处起来并不难:“听起来你们关系不赖。”
杰夫·格兰特眼神闪烁了下:“主要是大学时,有一次我被诬陷成杀人凶手,是他们俩帮我洗清了冤屈。”
华生惊讶道:“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侦破案件了吗?”
“是啊。”杰夫·格兰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对了,你也是来找福尔摩斯帮忙的吗?”
华生解释过后,杰夫·格兰特蛮错愕的:“什么?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我原本以为福尔摩斯要是找谁合租,他会乐意找伍德。不过仔细想想,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伍德他最近才决心安定下来的。”
华生搭话道:“他之前是在国外求学吗?”
“嗯,没错。”杰夫·格兰特快速道,他意识到这个话题很危险,就连忙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华生和福尔摩斯同租后感想如何。
过了三个小时,福尔摩斯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杰夫·格兰特甫一见到其中的一人,就惊骇地大叫起来:“贝拉!贝拉的鬼魂!你们看到了吗?”
华生也吓了一跳。
福尔摩斯:“……格兰特,请你冷静下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妻子并没有死,她是活生生的人。此外,这是丹尼尔·怀特中士,我想你之前见到的陌生人就是他。”
杰夫·格兰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捏手成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起案件是这样的,贝拉·埃文斯和丹尼尔·怀特是青梅竹马,他们原本是没有机会结合的,但埃文斯家道中落,丹尼尔·怀特就争取到了能和贝拉·埃文斯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他们订了婚,只是后来丹尼尔·怀特被派往了前线,英阿战争爆发后,有消息称丹尼尔·怀特牺牲了。
贝拉·埃文斯伤心欲绝,之后才嫁给了杰夫·格兰特。
但是就在半年前,伤退回国的丹尼尔·怀特忽然出现在格兰特家。贝拉·埃文斯才知道情人并没有牺牲,他之前其实有寄信回来,只是信送到英国时,贝拉·埃文斯已经嫁了人,未免她再伤心难过,埃文斯家隐瞒了这件事。
贝拉·埃文斯无疑是真爱着丹尼尔·怀特的,在见到他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她的心狠狠动摇了,他们本想着装病私会的,但是后来发现这样不是办法,他们想要
长相厮守。
正好,丹尼尔·怀特的父亲查尔斯·怀特,正是给霍尔小姐开死亡证明的那名医生,霍尔小姐的体貌和贝拉·埃文斯很相似,再加上病容折磨下,相貌有点难分辨,到时候伪装一下,就可以以假乱真,于是就有了贝拉·埃文斯的假死脱身。
只是贝拉·埃文斯或许不爱杰夫·格兰特,但她无论如何还是放心不下儿子,所以难忍思念之下,贝拉·埃文斯就趁着夜色回去了格兰特府邸,没想到被杰夫·格兰特发现,还误认为她是鬼魂。
福尔摩斯之前出去,在殡仪馆做了确认,就去了查尔斯·怀特的诊所,进行了一番劝说,这才有了贝拉·埃文斯和丹尼尔·怀特来贝克街221b的事。
只是将案件摊开来说后,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在当事人们走了之后,华生忍不住道:“格兰特先生一直当妻子死了倒还好,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这该怎么办才好啊?”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他了,但是华生也不太愿意去苛责贝拉·埃文斯和丹尼尔·怀特这对苦命鸳鸯,只能说是命运弄人。“该死的战争!”
“确实。”福尔摩斯赞成道,“这起案件有值得思考的地方,它清楚地说明,一件在开始时看起来几乎无法解释的事情,后来解释起来却又多么简单。”
华生觉得他们俩说的不是同一个话题,他抛开自己的话题,不禁问道:“你和伍德先生究竟是怎么判定这起案件性质的啊?”
福尔摩斯来了兴致:“一开始,我很确定格兰特没有说谎,且他思路清晰,认定了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那么我就可以判断他看到的其实是他妻子本人,而不是其他可能,毕竟像这种对常人来说很惊骇的事,通常目的是为了恫吓或是恶作剧,但格兰特是偶然的情况下,在婴儿房中看到了的他妻子。
“之后我通过询问格兰特,他们的家庭医生怀特的详细情况,我就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也进一步知道了格兰特太太的‘死亡’中,怀特医生必定是同谋。接下来我需要思考的是,格兰特太太为什么选择假死脱身,为此不惜抛弃自己年幼的孩子,最有可能就是她深爱的情人。
“你也听到伍德的推断了,我因此知道格兰特太太在嫁给格兰特前,有个已经订了婚的情人,且不存在家庭方便的阻碍,否则当时他们就私奔了。可他们俩为什么没有在当时成婚,格兰特太太后来还令嫁他人?那必定是有不可抗力,比如说男方被征兵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