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林蒙收敛了她的潇洒风流气息,让她看起来正经又带了点古板,还有两分倨傲。经过了一番运作后,林蒙摇身一变变成了隶属法国内政部的密探,维克托·维萨里(victor vesalius),走进了巴黎佩利银行,要求见银行经理莫雷尔。
莫雷尔是当日第一个发现银行金库失窃的银行职员,那是他星期一来上班,照旧先打开金库大门,来检查一遍金库内的情况。他在佩利银行已经工作了将近十年,十分受银行行长器重,这从他的职务和拥有着金库大门钥匙就可见一斑。
莫雷尔对于林蒙的到来,有点不明所以,当林蒙报出她的来历后,莫雷尔就有点迟疑:“我,我不明白。”
林蒙公事公办道:“莫雷尔先生,你得明白,我的上司克莱蒙爵士对于民间请愿让怪盗罗宾汉协助破案一事,感到十分的恼火。所以就特意将我调了回来,独立于警方之外,秘密调查此案,希望能有不一样的进展,务必让怪盗罗宾汉没有用武之地,维护我国警方的颜面。他以为他那么神通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林蒙似乎意识到她的失态,所以有点尴尬地冲银行经理莫雷尔笑了笑,只是她仍旧带了点愤愤不平道:“我真是受够了我上司的怒火,更加不愿意让个大盗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
莫雷尔意识到这个密探有点意气用事,不过他想起报纸上关于怪盗罗宾汉神通广大的报道,不得不赞同对方的看法:“我想我能理解,维萨里先生。”
林蒙恢复了一开始的略刻板又有点傲然的姿态:“所以我必须谨慎行事,也希望莫雷尔先生能够尽力配合我。”
莫雷尔道:“这没问题。”
就这样,莫雷尔带着林蒙去了失窃的金库。要到巴黎佩利银行的金库需要穿过三扇铁门,再打开第三扇门后,他们便进入了一个庞大的,有拱顶的金库。有两个保安在门外站岗,看到莫雷尔带人进来,两个保安立刻警惕起来,莫雷尔示意他们不要紧张,退一步讲他可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能出现什么无妄之灾。
再退一步,这个金库自从失窃后,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紧急转移了,如今就是个空的金库。
而且莫雷尔也不认为这个从内政部来的密探是假的,无论是证件还是对方提到的上司克莱蒙爵士都是货真价实的,且他也听说了克莱蒙爵士的恼火。
银行经理莫雷尔先生瞧着维萨里密探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也瞧见了维萨里密探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就像之前来查探的巴黎警方一样。莫雷尔先生忍不住道:“他们都说是‘杜瓦尔’干的——”
“‘杜瓦尔’!”“维萨里密探”一听这个名字,眼睛就开始冒火,但很快“维萨里密探”就恢复了正常,“他和怪盗罗宾汉一样令人生厌,这次我们或许可以将他先缉拿归案,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线索!”
莫雷尔先生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维萨里先生。”
“很好。”“维萨里密探”这么说道。
“维萨里密探”似乎很想让莫雷尔先生提供点有用的线索,以期他能够回去向他苛刻的上司交代,就在莫雷尔先生的办公室和他交谈了很久,不厌其烦地让莫雷尔先生回忆当天的情况,以免有什么遗漏。
莫雷尔先生很乐意配合。
“维萨里密探”临走前还暗示莫雷尔先生尽量不要对外提起他来过的事,毕竟出动那么多警察,还无功而返已经够内政部头疼的了,如今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内政部又派了其他人来,外界岂不是会对官方更失望?
莫雷尔先生一想也是,再说密探密探,自然是要保密的。
接下来,林蒙就从“维萨里密探”,再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富有又倜傥的法国青年。她出手大方,就连在桥牌俱乐部接连输了几千法郎,她也眉头不眨一下,另外,和她来往的人很快就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仅相貌英俊,出手大方,而且其懂得很多,连东方的瓷器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也不低。这样才貌双全的年轻人,到哪儿都是极受欢迎的,很快就有巴黎当地的达官显贵,邀请“维萨里先生”去参加宴会,还有各样的沙龙。
“维萨里先生”对待女士异常有风度,“他”说起恭维话来,都显得像是十四行诗般令人不仅生不出反感,反而觉得十分荣幸。
巴黎的淑女们简直要为“维萨里先生”着迷了,以致于在
沙龙结束后,都不舍“他”就这样离开。
这么一来,“维萨里先生”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迎接“他”的,是一支忽明忽暗的烟斗。
林蒙往单人沙发中一躺,和烟斗的主人打了个招呼:“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瞥了她一眼:“伍德,我如今非常乐意承认你确实比我更有绅士风范。”
林蒙指出:“别这么妄自菲薄,福尔摩斯,我相信如果为了侦破案件,你也能变身成为一个受欢迎的绅士。”
福尔摩斯想了想,认真地反驳道:“不,不会像你这样受欢迎。明天我是不是都要听到有好几个姑娘,都想要和你订婚的好消息了?”
林蒙摸了摸下巴:“其实还有巴黎令人神往的夫人们。”
福尔摩斯:“……”
“哈哈,你等我先喝杯水,我这两天实在是说了太多话了。”林蒙的法语说得很流利不假,可她这两天实在切切实实地复习了一遍法语,以至于她的法语说得更地道了。
林蒙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水,又将易容卸了下来,这样感觉呼吸都顺畅起来。
林蒙接着盘腿坐到单人沙发上,对专门等着她回来的福尔摩斯说:“看来你有了决定性的收获。”
福尔摩斯伸了伸长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如今是卡尼尔侦探事务所的一名私家侦探。”
林蒙往前倾了倾身体:“等等,这个名字。哦,我记起来了,马修·卡尼尔对记者宣传他们事务所,会全力跟进佩利银行盗窃案,而且他很欢迎怪盗罗宾汉来法兰西,到时候会让怪盗罗宾汉见识下巴黎私家侦探们的厉害——我还以为他是个跳梁小丑。”他就是个蹭热度的。
福尔摩斯把烟斗在旁边的小几上磕了磕,“伍德,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庸人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他的用处,而且很多案件的突破口,总是在同样不起眼的地方。”
林蒙作洗耳恭听状:“说说看。”
福尔摩斯并不吝啬分享自己这几天的新收获:“卡尼尔侦探事务所就像是其他事务所一样,平常不过是负责寻找失物,或是帮助可怜的太太们寻找他们丈夫出轨的证据。在佩利银行失窃案发生前的一个月,有位可怜的布朗太太来到了卡尼尔侦探事务所,说她的丈夫已经多日晚归,或是彻夜不归,她以为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
“加斯帕尔·布朗,佩利银行的保安。”林蒙顿时就想起了一个人,她差不多将佩利银行失窃案的真相串联了起来,同时也和福尔摩斯分享了自己搜集到的信息:“佩利银行在失窃前一个星期,临时决定将原本该放在旧金库内的金币,放到他们的新金库中。他们的经理莫雷尔先生,在这一个星期内牌运忽然变得十分低迷,因此欠下了高额的赌债。根据桥牌俱乐部的侍从说,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同赌桌的人串通好的,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而已。”
福尔摩斯一锤定音:“监守自盗。”
福尔摩斯他既然到了卡尼尔侦探事务所,特意提到那桩布朗夫人寻私人侦探,调查丈夫自己是否另有情人一事,就自然也是进行了追本溯源,才追溯到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上。在他看来,佩利银行失窃案的链环也是基本扣上了。
“正是。”林蒙眼睛亮晶晶道,“我想旧金库内一定有个被加急堵上的洞,金币就是堂而皇之地从新金库的大门,搬运到了旧金库内,再通过地下通道被搬运走了。所以警方才没有查到那几天,佩利银行附近有可疑的马车,也没有可疑人员出没。”
这起金币失窃案,可从来不存在离奇的盗窃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