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傅应松是怎么得到的,他肯定知道一些底细。
唐沂只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了,他让林愿景留在渭水边等他,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如果抢夺无弦弓有离中教的手笔,他能在仙谈会上揭开吗?
必须要确凿的证据,可以一举扳倒傅老的证据,这就是他不惜闯入无为府的理由。
碰上宋薛二人实属意料之外,因为没想到这种事还能找到同僚。
薛本宁冷静分析道:“听说傅家祖上有外族血脉,傅老也的确在和东瀛人打交道。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一案,我怀疑那些姑娘就被关在船上,准备送往东瀛。幸好船毁了没让他们得逞,但是受害者也大多不知所归。”
是回来了,可回来的也不是本人。
宋安之托着她有些吃力,咬牙问道:“这和萧宗主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有段时间里傅老变年轻了吗?他想要长生不老。我直觉,萧之悌可能在用活人炼药,而且只有仙客门会做傀儡,那些武士你都看见了。”
如今傅应承已变回原样,也许是他和萧之悌之间出了利益矛盾,那么萧之悌又何必再来一次陈仓呢?
“他把目标换成了残废的傅应松?”宋安之因薛本宁的话,又往上托了托,方便她观察得更清楚。
薛本宁点点头,“右边来一点,我看见傅应松了。”
“过了,过了!”
宋安之的膝盖有点软,但还是顺着她不断移动脚步,“我服——了!”
而唐沂就在不远处望风,手中霜序莹莹泛光,见宋安之脸都憋红了,他询问需不需要换人。
墙上探出一个名为薛本宁的狗头,她把对面的情况尽收眼底,可惜距离过远,没法听见傅应松的声音,只知道他在摔东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也是,毕竟腿残了,整天坐轮椅上是会发疯的。
薛本宁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告诉底下两人情况如何,还能抽空回答:“四斤不用了,这里属你最小,宋知旋撑得住。”
宋安之:“………………”
“好吧。”唐沂见此,也就不强求了。
宋安之已经面壁思过很久了,他双手撑着墙面,感觉要被勒死,“你很重,你很重,你很重,你很重。”
这是回去后得检查脊椎的程度,小小年纪就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
唐沂见他的腿都在发抖,实在于心不忍:“不要故作坚强了。”
“你看出来了。”宋安之生无可恋,扯扯薛本宁的剑柄,“大师姐你好了没?”
“你急什么?”
“我是急急急急急急急国王。”
“闭嘴。”
宋安之选择闭眼,他想说一句家里有规定,毕竟宋氏家规是有目共睹的严苛,但说得多了难免窝囊,怕被当成妈宝男,所以他说——
“部落有规定,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不合适,很不合适。”
好拙劣的借口,居然不惜用最讨厌的婚事拒绝。
“你怎么不说祖上有规定?”
“那也行,反正你好了没有?”
薛本宁好是好了,不过是被动地接受好。
她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二公子,底下两人同时应答,又同时沉默了。
薛本宁无暇顾及分别他俩的称呼,只说:“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早就该想到,怎么可能顺利地闯进别人家仙府,原来是埋伏好了的。
这就是一个圈套。
记得傅应松说,他挺想看看能进仙剑大会前十甲的三人该如何应付伥鬼,于是宋安之和唐沂被他丢进角斗场,也许后来看到的血,都是他俩留下来的。
薛本宁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恐惧,她在渭水里不断沉浮,喊着两人的名字,可等待她的是再一次被抓回去的绝望。
没有人帮助她,她更不知道同伴们是否还活着,或许已不用想,她自己就先死了。
月迷津渡,雾失楼台,有伤痕累累的黑衣少年从水里狼狈爬出,若是细看,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枚镜子碎片,哪怕割破肌肤,他亦不曾放开。
——林家有一祖传法宝,名为九华镜,可化妖魔、人鬼、精怪、神佛、以及任何有心者,因此本名“九化”。
话未出泪先落,当那滴泪即将砸在地上时,霜序一剑劈开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