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揪着一个丫鬟怒斥:“我道是小姐为何进宫门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呢,原来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克扣小姐的饮食!
昨个儿要羊乳没有,要牛乳没有,少给我扯什么厨房没有这个,没有那个的借口。
那不到入睡的时候,炭火都熄了也不添,是想冻死我家小姐啊!
还有小姐每日要吃的燕盏,可都是嫁妆里带来的,根本用不上你们宫家的,可你们倒好,把一盏燕窝竟炖成了半碗,另外半碗怎么没的?谁贪了?”
凤莱茵带着哭腔:“常念,她们不过是知道我还未过门,又带着丰厚嫁妆,就想在我身上叨块肉罢了,反正咱家也不差这点散碎银子。”
“小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们分明是看咱几个陪嫁的刚进来,就遭角公子厌弃,不许当差先送去学规矩,就起了要拿捏你的心思。
否则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碎了小姐心爱的花瓶,还对小姐冷嘲热讽啊!
说白了,这就是存心糟践你呢~”
凤莱茵哭声更凶了,还有些许碎瓷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在捡瓷片。
“我不在意他们,我只心疼这花瓶,这可是母亲送给我的及笄礼~”
听到这里,宫尚角一脚踹开房门。
“远徵,把这几个贱婢拖下去,当众杖毙,传我命令,再敢有人对夫人不敬,这就是下场!”
宫远徵领命,叫上金复,一手拎一个,把几个犯了事的丫鬟拖了出去。
宫尚角之前为了避嫌,从未踏足过凤莱茵的房间,如今一看,确实是寒酸的要命,可见下人有多不走心。
绕过屏风,只见她赤足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只着薄纱中衣,显然是刚起床不久,还未来得及梳妆。
用衣襟兜着几块碎瓷片子,默默垂泪,试图将所有瓷片收拢了。
宫尚角心疼不已,知道她在意这东西,便拿了个垫子,将她衣服上的碎瓷片抖落到垫子上,又仔细查看她的手上是否受伤。
“奴才不听话处罚了便是,何苦让自己受委屈,你是这角宫的夫人,想做什么就做,有我给你撑腰呢。”
说着,将凤莱茵抄膝抱起放到床上。
但凤莱茵搂着他不撒手,宫尚角乐得温香软玉在怀。
柔声安慰不说,除了最开始犹豫的那一下,给她拍背顺气,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都是主动的。
“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再哭眼睛该疼了。”
宫尚角不动声色的将她又搂紧了几分,轻纱薄衣盖不住山峦高耸,娇泣哀啼犹如蚀骨灼心之毒,让人无力反抗,甘愿沉沦。
“尚角,我想阿娘了~”
宫尚角见过方才她对着那些瓷片垂泪,何尝不知道她并非因为恶奴刁难才会如此,必然是那瓷瓶碎了,勾起她的思乡念亲之情。
失去母亲的痛苦,宫尚角最能感同身受,对她的疼惜与爱护之情,无形间达到了顶峰。
“茵宝乖,你要知道自己嫁的是宫二先生,等将来我们后继有人了,我一定禀报长老,带你回扬州探亲。”
宫门之人许进不许出,这是家规铁律。
新娘一入宫门深似海,连写家书得层层上报,规定寄信数量,不得有透露宫门一丝一毫的内容。
即便如此,宫门仍然不满,恨不能新娘们嫁进来就与娘家彻底断掉关系,生死荣辱皆系于宫门一身。
要不是这些年宫尚角在外行商,提出需要与江南世家联姻,获取资源互通有无,恐怕也不会有这次允许新娘带嫁妆和陪嫁一事。
更别提,新娘想要离开宫门,回娘家探亲了。
是以,如此承诺,不可谓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