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不明所以:“为何要打井?平时都是用山上引下来的溪水,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是我们江南嫁女的习俗,娘家会把姑娘从生到死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像是我嫁妆里的那口棺材,其实里面还放了寿衣呢。
最后在姑娘要住的院子里打上一口井,意在连喝的每一口水都是娘家出钱打的井,不占你们婆家的便宜,你们就不能刻薄我们姑娘。”
宫尚角有些不高兴,但碍于是‘习俗’,既然师出有名,自然不好驳斥。
但还是嘴硬的说了一句:“我不会刻薄你,宫门之内,若有人对你不敬”说着停顿了一下,转头交代宫远徵:“你知道该怎么做,别让你嫂嫂为难。”
宫远徵闻言眼睛都亮了,笑着说:“哥哥请放心,包在我身上!”
凤莱茵捧着虾丸鸡皮汤小口喝着,暖汤下肚,仍觉得心寒。
果然到了别人家,再怎么折腾,想要体面也得靠人家心情好了施舍几分。
往日荣光不再,重新经营哪有那么容易,且宫门男尊女卑比江南还要严苛,一百五十六抬的嫁妆,也没换来几分重视。
还不如以色侍人,把宫尚角哄高兴了来得畅快。
越喝越觉得这汤苦,便放下碗不再动它。
当晚,凤莱茵抱着一束红梅去了汤泉。
选最漂亮的两支做插屏,其余的撸下来泡花瓣澡,然后算准宫尚角要来之前溜之大吉。
宫尚角看见那满池子红梅,飘荡在雾气氤氲的汤泉里,淡淡梅香充斥着这片小天地,仿佛叫嚣着自己没能看到片刻前的旖旎之色。
捧着换洗衣物的丫鬟见状就要喊人来收拾,宫尚角挥手把人赶走了,就着那些花瓣,在汤泉里待了一个时辰。
角宫的下人被调教的再有规矩,也避免不了人性骨子里的恶劣,等金复发现苗头禀告给宫尚角时,关于角公子与凤小姐共浴一池的闲话,已经传到徵宫去了。
一夜之间,角宫本就不多的下人没了一半,徵宫更是抻脖坐等角公子给添新人。
也因此,凤莱茵的陪嫁终于接进来了。
宫尚角亲自去山门口接的,一个管事嬷嬷,一个中年管事,带着一个绣娘和两个厨娘,那丫鬟倒是眼熟,打从扬州行船时就一直跟着的。
这还是精简过的呢,每个人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因为宫尚角但凡想多扣一个,凤莱茵的眼泪就不要钱的往下掉,最后只能依她。
宫门选亲,原本只是三个人的事,没成想三个人竟然拖家带口,又弄进来十一个人。
进了角宫,宫尚角摆开架势准备训话,好叫外人知道知道自己来的是个什么地方。
没想到凤莱茵突然出现,奔着那老嬷嬷就扑了过去:“奶娘~茵宝好想你啊!”
那嬷嬷也哭天抢地的和她抱在一起,左一句:“我的宝啊,你受苦啦!”右一句:“有奶娘在,你别怕!”
宫远徵人都傻了,小声问:“哥,我们为什么没有奶娘?”
宫尚角咬牙切齿道:“我是母亲亲自抚养,至于你的,应该是死在那场浩劫了。”
“哥哥,你是在生气吗?”
“我应该高兴吗?”
宫尚角下话没说,但宫远徵仿佛听见了哥哥在说:‘我的夫人,我还没抱过呢,老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