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炉上热气腾腾,几只黑瓷茶杯在炉边烘烤,发出悦耳的声响。
煮茶的炭火在铜炉中炽热,茶香扑鼻而来,宫尚角的心,却犹如壶里的热水般不断翻滚。
“哥,姐姐的奶娘好凶啊~”
宫尚角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都什么时候了,弟弟还在幸灾乐祸。
宫门与世隔绝,但宫尚角行走江湖见多识广,知道大户人家的夫人几乎很少亲自喂养孩子,都是找经验丰富的奶娘。
奶娘可不光是奴才,更是主子的半个娘,从小陪伴的感情深厚,轻易难以撼动。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凤莱茵的奶娘明显是不喜自己的,只是这敌意从何而来的呢?
偏殿。
“哎呦我的茵宝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呢?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合口啊?
事多而食少,非长久之相!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是要正经吃饭的呀。”
凤莱茵依偎在奶娘身上撒娇:“我每顿都有吃,只是宫门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奶娘~我能不能胖回去,就看您的了,所以今晚有枣泥山药糕吃吗?”
常念在后边泼冷水:“可悠着点吧,当心穿不进嫁衣。”
“你个碎嘴的小蹄子,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
凤莱茵做势要打她,俩人闹成一团,额头微沁了薄汗才被叫停。
“好宝儿别跟她闹了,快跟老婆子我说说,这宫门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凤莱茵把能让下人知道的都说了一遍,然后屏退左右,单留奶娘和常念两个说些体己话。
“总之,我现在要嫁的这位角公子心肠虽软 ,却是个不好糊弄的,但好在他无父无母,我也就不用伺候公婆,唯一那个当成眼珠子的弟弟,跟我弟弟差不多,慢慢调教会好的。”
“看来你心里有数了~别担心,有奶娘在呢,想拿捏两个爷们还不简单。
关键是这宫门的执刃,到底对角公子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按你说的,那咱们这位姑爷可是有些功高震主了。”
凤莱茵点了点头:“是啊,而且徵公子和羽公子关系恶劣,我怀疑背后肯定有人授意。
只是我到底根基不稳,无法打探出更多内情,徵公子年纪小,有些事又不甚清楚,难道真的要我去讨好宫尚角不成?”
“小姐又想差了,夫妇一体荣辱与共,这都是你应该知道的,姑爷不愿意说,那就想办法逼他说!
对付男人,芙蓉暖帐比什么都管用,这也是夫妻情趣嘛。”
“哼~说白了,不还是要以色侍人!
奶娘,我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东西,不是为了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的。”
“小姐,老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这世上男子刻薄女子,什么三从四德,内外有别,都是放狗屁的话~
就如同那些世家贵族刻薄寒门子弟一样!他们见过在尔虞我诈中失败,沦为寒门后过得有多惨,所以才更加惧怕贫穷,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寒门,维持自己的家产地位。
你也是从小见过的,知道男人有多卑鄙,若非宫门强势,你那个爹算了,不提那个晦气的。
老身知你心中所想,但我们现在只能从长计议!
既然宫门已经把命门送到我们手上了,何不暂时放下雄心壮志,把权势彻底掌握在手中,以某后事?”
凤莱茵已经被劝的有些松动了,可一听这话,情绪再度低落。
“我懂,奶娘是叫我早生孩子,道理我都懂,就是实在不甘心,还想再折腾折腾罢了。”
“奶娘如何不知呢,你自小就是个脂粉堆里的巾帼英雄,把你困在这深宅大院里,真是委屈你了~”
常念见小姐终于被劝好了,从头上拔下一支不起眼的木簪,捏住两端一扭,露出里面夹带的药丸。
“小姐,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听说只有两个新娘,这些是十个人的用量,您用的时候要小心。”
“你先戴着吧,这两天没时间,顾不上她们。
去吩咐厨房,今晚拿出看家的本事来,我要为角公子介绍你们!”
常念顺嘴问了一句:“姑爷爱吃什么?可有忌口?”
凤莱茵眉头一皱:“还真有!
徵公子告诉我角公子以往都是一日一食的,别的没说,但我留心观察过。
他吃的不多,也不爱吃荤菜,尤其没见过完整鸡鱼上桌,想来是有什么忌讳。
不过我盛给他的鸡汤,他都喝了,看样子不像是只吃素一点荤都吃不了的。”
常年撇撇嘴:“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汤是因为你盛的,姑爷才愿意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