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低等女妓和歌舞表演,第二层都是排得上名号的花娘春闺,第三层是不对外开放的,韩策却不顾女妓的提醒,冷着脸丢下一句:“我自东洲而来,与孙楼主有约!”
随即,让黄豆和长庚守在三楼入口,拉着燕羽的手大摇大摆地往里走,神奇的是,女妓闻言便躬身退下,竟再未阻拦。
燕羽心想,她要学着点,这一副高高在上又生人勿近的姿态,不仅好看,还很好用!
三层的格局与二层相同,只是各个门窗紧闭,韩策带着燕羽敲响了走廊尽头的房门,等后须臾,吱呀一声轻响,满室暖黄的灯光里露出一张皎月清辉般的脸庞。
燕羽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了男人的脸上,心内赞叹连连,原来男人也可以美得如此超凡脱俗。
“韩将军?”
韩策颌首,美男子侧身让道:“韩将军请进,楼主已等候多时!”
燕羽被韩策牵着手与美男子错身而过,走出四五步远,还是没忍住心痒痒,回眸望去,正与美男目光相触。
燕羽先是一愣,而后呲着六颗小白牙,自我感觉是笑得真诚纯朴,实则在别人眼中是傻里傻气。
美男也投桃报李,回以温雅一笑,美目光华流转,唇角柔情微扬,如月光般清雅,似谪仙般出尘。
燕羽笑得更傻了,韩策停步,她都没有察觉,直直地撞过去,换来韩策的双眼喷火。
燕羽知道自己出了糗,连忙垂头做乖巧状,悄悄地挣了挣被韩策捏痛的手指。
“这位是?”
“内子!”
韩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燕羽往前提了提,客气道:“让孙先生见笑了!”
燕羽想反驳内子的称呼,却在看清孙先生的面貌时又愣了神,如果说身后的美男子是仙门小公子,周身皆是未食人间烟火的纯净飘渺,那么,眼前的孙先生就是食尽凡尘气,遗世而独立的睿智无垢!
花满楼真是一个好地方!
“将军哪里的话,尊夫人憨态可掬,纯真烂漫,有别于寻常女子,不知多少男人羡慕将军得此佳妻!”
瞧瞧,只要人长得好看,就什么都是好,连说话也这么好听!
只是,燕羽仔细琢磨着”憨态”两个字,总觉得和“呆傻”是没有差别的。
几人落座,年轻美男亲自奉茶,燕羽笑眯眯看他的一举一动,又遭到了韩策的捏手指警告,她尝试着收回手,韩策却攥得更紧了几分,真是不明白,既是有正事要谈,一直拉着她的手做什么?
“揽月那边,还顺利吗?”
“将军放心,林太后身边已没有其他内侍,如今是半刻也离不得揽月……”
“林太后对马家有何打算?”
韩策与孙先生自在闲聊,一提到林太后,燕羽立刻忘了欣赏美男,支棱起一只耳朵,认真倾听,恐怕漏掉某个细节。
“林太后有意在春日宴为林襄与马春见赐婚,希望他们在端午前拜堂,并且在中元节后,让林襄带新婚妻子回西南娘家过中秋……”
韩策嗤笑:“林太后还真是心急,马家五万人马,与林家不相伯仲,她就不怕林家攻西南之时,有人在背后动手吗?”
“林太后不只想用联姻的计策拉拢马家,她还会将未过及笄之年的嫡亲侄女,赐婚给吴家二公子。”
“吴二公子?”韩策拧眉说道:“吴家大公子弱冠年华还不曾定亲,林太后为何要越过嫡长公子,而选择一个继室所生,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
“应是轻信了流言,以为吴修真的不喜早亡的原配,更不喜疑似非吴家血脉的大公子!”
“呵呵!”韩策冷笑两声:“吴修不喜大公子,宠爱小儿子?简直就是笑话!”
孙先生附和:“多年以前,我与吴修有过接触,他与原配爱妻感情甚笃,其妻不贞的传言本就不可全信,吴修也一直将其大儿子带在身边,军中历练,委以重任,反倒是继妻所生的小儿子,从小长于妇人之手,养成了骄纵无脑的性情,文武双全又手握重兵的父亲,怎会将自己最爱的儿子教导成废材?”
韩策淡笑道:“因为不喜这个儿子,甚至不喜生下这个儿子的女人!”
孙先生颌首,深以为然,起身为韩策续茶时,眼神扫过夫妻两人交握的手,在燕羽渴望听到更多的小脸上停顿一瞬,而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将军也该为自己的后院太平,早做打算才是!”
“嗯?”燕羽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感觉是听热闹,听到了自己身上,随即反应过来,她和韩策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他后院乱成菜市场,又与她何干呢?
韩策疑惑不解:“我已顺了林太后的心意,纳了隋窈,她还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孙先生见夫妻两人表情一致,都瞪着大眼睛期待他快些揭晓答案,唇边的笑又放肆了几分:“林家有一个今年刚过及笄之礼的庶女,样貌娟秀,神韵风采与隋窈七分类似,林太后原是要将她送于马疆为妾,近段时日,将军对隋窈不闻不问,太后娘娘心中忧虑,恐怕隋窈年岁渐长,失了灵性,不能以色拿捏住将军,所以……”
韩策的眉头拧紧,脸上是络腮胡子都挡不住的嫌恶:“所以,林太后就把我的后院当成杂物房,脏的臭的没用的,都要塞过来吗?”
孙先生无奈摇头,燕羽却粲然一笑,假模假样地赞了一句:“我看林太后的心肠甚好,对你这个朝堂新贵宠爱有加,深知你的品味,甚好,甚好……”
韩策咬牙,若不是在外面,又有外人在,他定要把燕羽按住,照着她的翘臀狠狠拍打几下,打到她求饶。
孙先生低头饮茶,暗中观赏小夫妻打情骂俏,却听见楼下一片喧哗。
“摘星,发生什么事?”
孙先生扬声向门外唤道,神仙美男很快出现在门边,回道:“楼主,是吴家的两位公子,与马疆马强两兄弟狭路相逢,为了争夺恋恋,起了口角!”
“哎?”
孙先生戏谑一笑:“这样的热闹,难得一见,不可错过!”
几人来到三楼走廊朝楼下望去,马强正提着大刀,指着被两个侍卫护在身后的吴家小公子,唾沫星子横飞:“姓吴的小狗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到青楼里玩女人,还敢跟你马二爷抢花魁,我看你爹就没给你生脑子,不知道在武朝马家最大,你若是活腻歪了,马二爷就砍了你,提着你的头颅打到西北去,让你爹跪地求饶!”
这话说得张狂至极,也可见马家人的愚蠢之至,如今的武朝虽是四分五裂,但各方霸主都以武姓皇族为尊,毕竟谁也没有称帝的实力,都怕动作大了,遭到另外几家的打击,只有马家人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几万兵马就敢称武朝老大,果然,土匪就是土匪,马家逝去的老太爷才是那个没有给儿女生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