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
韩父将桌子拍得震天响,惹得韩母又是一哆嗦,反应过来后,立即尖声叫喊:“你和我耍什么脾气?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大儿子被你爹娘养废了,还不许我抬举我的二儿子吗?”
“自古长幼有序,阿策是长子长孙,又是被父亲悉心教导,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家主身份,韩家如今在武朝的地位更是阿策打下来的,你作为母亲,都是你的亲生骨肉,却不想着他们兄友弟恭家和兴盛,竟是说一些挑拨之言,难道让他们兄弟为了利益互相争斗,你才满意吗?”
韩母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抓起茶杯扔在地上,跳着脚撒起泼来:“你不看看阿策是怎么对我的?他不把燕氏处死就算了,还宝贝疙瘩似的,带回院子里养着,他回来两日,竟是一次都没有去看望隋小姐,我还不疼他吗?我还不是为了他好?别说隋窈的姿色怎么样,就是隋家在武朝的地位,他若是娶了隋窈,那不是锦上添花吗?结果他对我耍脾气就算了,回来你也对我大呼小叫,这个家我算是待不下去了,也只有阿笠才疼我……”
韩父看着像市井泼妇一样的妻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直到今日,他终于理解了韩老太爷对他的失望,他一生才气平庸,但胜在规规矩矩,只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就是与赵氏私定终身,韩老太爷曾毫不留情的斥责赵氏,此女行为粗鄙,见识浅薄,愚蠢至极,怎配为韩家主母?
年轻气盛的韩父认为韩老太爷偏见颇深,不肯接纳他的妻子,心存怨怼,让他与父母生分了很多年,直到长子在父亲的悉心培育下,渐渐有了能堪大任的品格与风采……
韩父想到此处,长叹一声:“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你为妻,若是韩家因你而生乱,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韩母看着一甩胳膊远去的韩父,没有丝毫悔意,更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拿起茶杯接二连三地摔在地上,又叫骂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客院里的隋窈更加不淡定,她以为韩策带着伤着急忙慌赶回东洲,是因为知道她来了这里,谁想到韩策回来根本没来看她,而是直接到韩家老宅将燕羽带回他们的新房,几日都不曾露面。
“小姐,派出的人打听到了消息,韩将军还在他夫人的院子里没有出门,今日韩老夫人去寻韩将军,母子俩不知因何生了龃龉,韩老夫人夫妇也发生了口角……”
隋窈听了老嬷嬷的话,心中不安起来,难道韩策真的对燕羽动了真情?
她被困在三皇子府时,各方势力争斗不休,连隋家都放弃了她,火急火燎地寻找新的权势依附。
她面对着随时被人拉出去斩首示众的威胁,想起曾经与她柔情蜜意,生死契阔的男人们,满怀希望的给他们一一发了信件,等了两三日,只有韩策带兵前来,带她脱离危险。
而时常与她偷情的林襄,那时就在京城内,却对她弃之不顾,她那时就想,如果韩策能独霸一方之时,她一定要嫁他为妻,这样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又俊美又有权势的男人才配做她的丈夫,而今,她主动送上门来,韩策却不念旧时情谊,对她视而不见,是何用意?
难道曾经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也变心了吗?
她不信,即使变心了,她也要凭着自己的魅力,把男人的心再拉回来。
“走,我们去韩将军的院子里看一看,他的夫人有那么迷人吗?”
隋窈站起身理了理鬓发,就要出门去,老嬷嬷在一旁赶忙制止道:“小姐,今日韩老夫人都被韩将军的侍卫架出来了,韩将军已经下令任何人不许接近那院子,您可千万不能去!”
“哦?”隋窈定住身形,犹豫道:“任何人不许接近?他母亲都不可以吗?”
“是呢,小姐要沉住气,韩家既是有意与隋家联姻,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派人探探情况,小姐再做打算才好!”
隋窈又坐回铜镜前,看着镜中姣好的容颜,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派人盯着韩将军的行踪,他若出了院子,立马来报!”
这一等,她就等了五六日,期间她常去拜访韩老夫人和她的小女儿,母女俩很好哄,对比她曾结交过的达官贵妇,她把韩家两母女卖了,也会帮她数钱的蠢样。
对于韩笠的夫人,她是不屑于浪费一丝表情的。
那女人没家世,相貌只算得中上等而已,隋窈嫁过来就是她的长嫂,没有韩老夫人撑腰,她在这家中能被隋窈踩死。
唯一让隋窈开心的就是韩笠,每次见到她都是温文有礼,但是,男人眼中被掩藏的很深的痴迷,还是被阅男无数的隋窈察觉到了,她的兴致被勾起来,想是她嫁过来之后,日子也不会很无聊。
燕羽的手和脸涂了药水,两三日的功夫,红肿就退了下去,但是,还留有细细麻麻的伤口,若是碰到了,依然感觉疼痛入骨,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长新肉时更是瘙痒难耐,韩策用细棉布为她的手缠裹起来,每日换药三两次,过了六七日,总算好受了许多,只是冻伤很不好养,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每到冬日里,吹着凉风,受着冷气,还会再复发。
燕羽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反复地端详,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呢?
她又将脸转向软榻上,飞飞睡得小脸蛋红润润,已是满十一个月的大宝宝,能够自己站起来,还能走上三五步,燕羽每次为他鼓掌时,他都咧着小嘴咯咯笑。
“翙翙,新煮的参汤,趁热喝!”
韩策端着一碗参汤过来,用勺子缓缓搅动,散着热气,舀了一勺递到燕羽嘴边:“大夫说你的身子亏空得厉害,要多食些汤汤水水,慢慢温补起来。”
燕羽乖乖地张嘴,任韩策将一整碗参汤都喂给她,有什么比尽快养好身子更重要的事呢?她还要带着孩子到北洲去。
“韩策……”
“翙翙,要叫夫君!”
几乎是每一日的每一次,韩策都要纠正燕羽的称呼,但他的妻子依然故我。
“韩策,我想带飞飞离开这里。”燕羽坐在榻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神情淡漠地看着韩策。
韩策在燕羽面前单膝跪地,握住妻子的双手,微微抬脸,声音发紧:“翙翙想去哪儿呢?”
“我在北洲长大,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快乐,我想带着飞飞回到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找回曾经的燕羽!”
韩策抬起一只手,指尖轻飘飘划过妻子鬓边的碎发,拂过她微微凸起的颧骨,通红的眼里,涌动着无尽的悲怆和不舍:“翙翙,夫君希望你快乐,比从前更快乐,夫君更希望,你的快乐是夫君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