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天时间,流言广布,四散而起。
不仅有人指摘帝王,更有有心人将帝王之失的矛头直指王嵩,称他为千古第一奸佞。
伯懿踩着难掩仓促的步子迈进提刑司,果然,提刑司内气氛也有些异常。
待看到法谨堂内依旧淡然伏案刻竹的玉浅肆时,不由叹然。
“咱们这位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玉浅肆正低头整理新刻的竹牌,面露微讶,神情语气却都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模样。
“你又知道什么了?”
也就是说,圣人的打算,在她这里,是不会对王嵩产生影响的。
“阿如,你既是玉家的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伯懿悠悠然挪到她对面坐下,随意摆弄着玉浅肆桌上的雕刻工具,笑了起来。
玉浅肆食指微屈磕了磕桌面:“这是今早送到各府衙的罪己诏,明日一早便会广为张贴。除了这个”
玉浅肆却扭过头去不回答,只问道:“你查了这么些天,有没有线索?”
“好歹跟着玉大人这么久,也该有些长进不是?”
即便听从圣命,但她不会允许任何事情不利于王嵩。
“他怎么想的?别说他一个还未亲政的皇帝,江家以前那些在史书上被盖了章犯浑的皇帝都没有这么做过!他着什么急?”
她不知晓圣人的打算,可伯懿说不定会。
“所以啊,现在好运气不就来了?”
“是啊,自大盛开朝后,四家族只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互不干涉,除了帝王之外,没有人知晓他们在哪里,只知晓具体的方位。”
伯懿娓娓叙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眼前玉浅肆的异样。
她原本就没想着真的能查出什么来,不过是想给他点事情做,别光想着贸然去云中市查线索便好。
玉浅肆了悟颔首,低头将其中一张竹牌从整理好的一摞之中抽了出来,归入了另一小堆之中,又从桌案另一侧抽出一张纸推到了伯懿面前。
“其中长乐易族有些特殊,易家的乾坤推演术号称可以算尽天机。历任大盛帝王对他们可谓是十分忌惮。既怕他们的存在,更怕他们不存在。所以,易家是四大家族里唯一的异类。”
“回京那日你让耀光盯着坊间传闻,耀光办事牢靠妥帖,定然会在出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压下流言报与你知。以你聪明的小脑瓜,定然能借流言猜到幕后之人的想法,也定然会入宫禀明圣人。但流言如今还是传出来了,那就证明,咱们这位陛下有自己的打算。”
长宁玉族在西南,长卫墨族主西北,长乐易族则大致在蜀中一带活动。
伯懿打开呈文,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诏书内容,将呈文狠狠地拍在桌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盛满笑意双手捧脸望向伯懿:“为了明德皇后,向全天下低头。”
即便圣人为了掌权不得不答应自己调查十年前祈福殿一案,但掌权的欲望也不至于让他向世人如此作践自己的名声。
玉浅肆打量着伯懿焦急的模样不似作伪,他倒是真的挺关心这个弟弟
“我是有这个打算,若是能见到尸首,我有十成的把握知晓祈福殿的真相,但我没那么大能耐,能让圣人为了我”
这样岂不是向全天下承认了自己德行有亏?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究竟是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