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酒气上涌,携着怒火喷薄而出。
扔下酒碗,冷声道:“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说白了,我同伯公子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刚你查案,你帮我寻与珠子有关的线索。仅此而已,又谈何疏离?”
这本该就是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罢了。
“利用”二字,刺得他心里发疼。
“可我们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了,就算是相互利用,难道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连朋友都算不得吗?”
“朋友?”她勾起一抹讽笑:“公子,我连你是否姓伯都不知道,如何做朋友?”
“我姓——”
“——你也不必告诉我你姓什么,我不在乎,”玉浅肆冷声打断,淡然回望:“你背后水太深,而我不通水性。”
伯懿自报家门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硬生生打断,一时理不清自己咽回去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五脏六腑都灼了起来。他紧抿嘴唇,连呼吸都不敢,生怕一开口便是灼烧过后的烟尘。
玉浅肆摸着粗粝的酒碗边缘,垂眸沉思。
林氏上次再来,那般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还不惜带着母亲前来提醒她当初的选择,让她察觉出不对劲来。
林氏究竟在怕什么?
这一切,似乎是伯懿入京之后发生了变化。
她自然知晓伯懿与程家关系匪浅,可圣人对他的态度又十分暧昧。
虽然她一向不赞同林氏所为,但这次,她还是愿意如林氏所愿,但并不是为了林氏。
世间所有事,密友反目也好,亲人分离也罢,若迟早都有这么一日,与其最后时刻痛苦不已,生不如死,不如早些忍痛结束。
抛开其他不谈,伯懿勉强算得上是个还算契合的朋友,只可惜,他们不是同路人。
“伯公子也不必忧心,抛开那些不谈,我们现在也勉强算得上是同袍。”
想了想,生怕不够伤人似的,又补充道:“你酒量不错,我们做个酒肉朋友,也未尝不可。”
伯懿轻笑出声,吞下一大口酒,妄图浇灭心里的炭火。
也对,自己什么都是假的,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如今究竟算什么。
无家可归,无亲可依,无人在意。
见他仓皇离开,玉浅肆又抿了一口酒,细细品味。
以后怕是再也喝不到如此美酒了。
是夜,两个金吾卫坐在兵部大门外的台阶上,各自倚着自己的刀,哈欠连天。
刚过丑时,恰是最难捱的时候。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早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去巡夜呢!还以为不用东奔西跑,又有屋檐挡风遮雨,没想到就是站在这里当门神,真是比巡夜还累。”
“你知足吧,兄弟,如今户部新政可是朝堂上一等一的大事。待此事一了,上面一高兴赏赐下来,自然也少不了我们。”
就算吃不到肉,能分到口汤也是好的。
先前抱怨的那人扭着脖子看了看身后亮着烛火的兵部:“我就怕,还没等此事了结,我就得先折在这里了。守完户部,又来守兵部,我就纳了闷了,这帮大人们都不休息的吗?”
他们原是因为户部新政被抽派去户部值守,本就人手不够,三轮值守改为两轮,他们日以继夜地盯着,身心俱疲。
可不知为何,前两日,上头下了旨意,将户部新政同兵部牵扯到了一起,也不知上头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他们这些小喽啰,也只能跟着户部的几位主事大人又来了兵部。
“放心吧兄弟,绝对是好事儿!我已经打听过了,圣人打算借着此次户部新政清点人丁之际,让户部出人,兵部出图,根据最新的记录共同商定征税政策。”
“什么‘圣人亲命’,说到底还不是齐国公府说了算?”那人嘟嘟囔囔。
“小声点儿!户部那几位主事大人也在,你当心隔墙有耳!”
提到这个,方才还在抱怨的小兵来了精神:“可我听说,职方司这几位大人可都是主和派的,同户部这几位齐国公党聚在一起,不会打起来吗?”
虽说临安公主自戕,可和亲一事尚未有定论,这两日朝堂之上可热闹了。就连兵营里也总有兵将们聚在一起闲聊此事。
长夜寂寥,若真是能打起来,还能解解乏呢。
“唉,等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了的味道?”
另一人哈哈一笑,打趣道:“你晚上没吃饱吧,在这里发什么癔症!”
二人你推我搡间,却看到台阶上顷刻间印出了二人轮廓清晰的影子。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锣点急促,由远及近。是武侯铺的锣声,正朝着自己而来。
二人僵硬着转过身去,一院之隔,兵部后院方被轻巧一舔卷入了火舌之中,更衬得前院一片漆黑,犹如深渊巨口。
二人早已吓得面色苍白,那里可是兵部存放舆图之所在,那几个大人还在里面
“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
两人扔下刀,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去。
若是救不到人,也救不了图,那他们可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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