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朝阮偲点了点头,阮偲走下阶去,将袁阁老扶了起来。
“阁老不必害怕。”阮偲笑得一脸褶子都能挤死人,“咱们陛下,可最是好说话了。阁老这些年一直在出力,陛下岂会因一点小事便降罪呢?”
袁阁老喜极而泣,弯腰再拜:“陛下圣明。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之恩…”
“袁阁老请坐罢。”皇帝扫了萧扶光一眼,又低声唤她,“扶扶?”
萧扶光不得已,侧身跪在他座下。
“起来吧。”皇帝笑道,“此处有朕在,他们总不至于再来为难你了。”
这话说得好听,可萧扶光与华品瑜深知,皇帝来得并不简单。他恐怕对景王的病情十拿九稳,知晓景王无法起身,这才从万清福地来到太极殿。
他明面上说不让萧扶光为难,实际上却是打算取而代之——今日殿试尤为重要,这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可眼下情景,萧扶光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儿将那少年推出去处置了,如此一来不仅会催动考生的
厌恶情绪,更会给皇帝借口攻讦于她。
萧扶光决定暂且忍下。
她向皇帝拜了一拜后,呼出一口气,迈步出了太极殿。
当她踏出殿外的那一刻,身后考生们跪拜谢恩洪声
震天。
她迟疑了一瞬,回头望去。
她看到皇帝正坐在那个她攀爬过不知多少次的宝座上受人顶礼膜拜。
而司马炼却在最前方,跪拜姿势也最为恭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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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经历的这一遭,不可谓不算屈辱。
父亲一倒,殿试上便有人开始刁难她。
最对她不利的是,皇帝居然出了万清福地,亲自登上了太极殿。
考生归家之后,不到明日整座帝京恐怕便都要知晓这件事了。再结合摄政王突发昏厥,有心无心的都会认为,这帝京终于要再次易主了。
萧扶光带白弄儿回了定合街,第一时间便去看景王。
小冬瓜信守承诺,果真在景王床榻边守着。
“这半天过去了,殿下一点儿睁开眼的迹象都没有。”小冬瓜见了她,絮絮叨叨地说,“奴同他说了好些话,还说了郡主——殿下多宠您啊,平时只要提起您来,殿下眼角都带着笑。这回抬糟了,奴说得口干舌燥,可殿下愣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可见是人昏睡得沉了,所以听不见…”
萧扶光端过煎好的药,将景王扶起来。小冬瓜忙上来搭把手,二人一点一点儿地喂他喝药。
昏迷的人比婴孩还不如,萧宗瑞尚且知道张嘴吞吃,然而萧扶光喂景王汤
药,灌进去一口,却有大部分都从他嘴角溢出来。
萧扶光不厌其烦,这是她的父亲,是她最依赖的人。
她与小冬瓜二人合力忙活了大半天,熬了五碗药才勉强喂他喝下去一碗。
忙活完了,浑身都累。萧扶光靠在床榻边,默默地看着景王。
“郡主,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小冬瓜劝她。
萧扶光摇了摇头,却又对小冬瓜说了今日殿试上所发生之事。
“陛下出来了?!”小冬瓜一惊,随后恍然大悟,“这难道是平昌公主做的局?她将殿下逼成这样,就是为了让您孤立无援,最后好将您从内阁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