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证据。”萧扶光摇了摇头,“不过,平昌所言皆是真话,我的确瞒下了母妃死因。我原意不想让父王过多分心,大魏是父王的一生基业,他这一路并不轻松,我总不能再与他添麻烦…”
小冬瓜愣了愣,说:“这如何是麻烦?王妃是殿下挚爱,您是殿下骨肉,一个在心,一个连着血脉。大魏再重,哪里重得过您二位?反倒是他,他和您一样,不愿意郡主知道他的病症,也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小冬瓜说着说着,颇有遗憾之意,“瞧吧!这就是不长嘴的下场!您二位但凡有一个是不操心的命,今日也不会被陛下逼到旮旯里头!”
萧扶光疲惫地将头埋进了胳膊。
“只要父王能好起来,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小冬瓜撇撇嘴,心说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倒退回去不成?听天由命吧!
小冬瓜年纪虽说也不大,可他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过的腌臜事多,总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如今最坏的结局已经出现了,那便是皇帝这条恶龙破了封印出了山——摄政王还昏迷不醒呢,皇帝心里指定憋着什么坏。当初他能将自己干爹囚禁起来,这会儿怕是也在琢磨怎么才能将摄政王和郡主也给关进笼子里…
小冬瓜越想越害怕——到时候皇帝一旦发现了自己,少不得也要将他剥皮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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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阁老晚间在家中设了宴,盛情款待今日贵客。
贵客有三
位,年纪最小的便是今日在殿试上为难郡主的少年考生,桂榜亚元——帝京的天才神童符道已。
“今日的功劳都是道已的。”袁阁老大着舌头说,“你是没看到,道已当时就站在郡主下头,一点儿怯场都没有!光献郡主那双眼儿都快瞪出火来了,他愣是不怕,咬住了就是不撒口,给郡主气得不轻呐哈哈哈哈哈哈…”
袁阁老笑得前仰后合,符道已年纪小,喝不了酒,只以茶代酒敬了袁阁老一杯。
“说实话,当时我也怯。毕竟郡主跟摄政王实在太久了,模样像,脾气也像。看着面善,不说话的时候只往那一坐,我便想起来那刑具了…”符道已回想起来甚至有些胆寒,“袁阁老,你说,光献郡主不会派人偷偷杀了我吧?”
“瞎说!这怎么可能呢?!”袁阁老一皱眉,想了想后又说,“不如你先在我家中住下,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家了,你写封信让家人先回老家避一避,我派人送信去你家中。等风头过了,再将你家里人接回帝京倒也不迟。”
符道已听了,脸上有盖不住的喜色。
“谢大人!多谢大人!”他对袁阁老连连作揖。
“不必谢我,倒是你,冒着性命危险做这件事,说不准郡主就会将你在金榜上除名。”袁阁老摆了摆手,看着符道已说。
符道已腼腆地答:“我还小,除名了以后还能继续考,没关系的…”
“好孩子…”袁阁老
听了,感动得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他擦了擦眼睛,又转过头去,对另一边的人道:“这次多亏了你们支招。你们是不知道,从前老蒙还在时,即便司马宓再如何自作主张,我也总有个能商量着来的人…谁知光献郡主竟使诈,逼得老蒙丢了官帽不说,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她泼脏水…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凭她的父亲是摄政王,她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另一侧坐着的人红衣玉冠,正是檀沐庭。
檀沐庭淡淡一笑,说:“阁老的苦衷,我们自然一早便看在眼里。只是此次并非是我一人促成,全托这位的福——”
檀沐庭说着,面上带着笑,用手指了指坐在自己另一侧的人。
袁阁老已是微醺,然而他每次看到那人时,总会猛打一个激灵。
这位名唤司马炼的年轻人,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与先前暴毙的小阁老一模一样。
袁阁老与小阁老司马廷玉共事数年,对他自是再熟悉不过。虽说深知小阁老已死,眼前是另一个人,且此人也是出身河内司马氏,同小阁老渊源不浅,二人绝不可能是一个人,但司马廷玉死状实在太过惨烈,因此每每看到司马炼,袁阁老总会瞬间清醒,以为是小阁老又回来了。
“像…太像了…”袁阁老喃喃道。
“起初我也觉得像,甚至三番五次为难过他。”檀沐庭又笑,“但请阁老放心,他同小阁老绝无干系
——若是受司马宓恩惠来京,他又何必将发妻送进宫呢?”
此言一出,司马炼面色瞬间黯淡下来。
袁阁老早有耳闻,司马炼此人极会讨巧,起初皇帝也好奇他同小阁老如何相象,于是频频召人进宫,可谁成想,这竟是个为了往上爬便不择手段的东西——他从第一次进宫时起便带了自己的妻子秦仙媛一道进宫,其后每次都是如此,直到前些日子皇帝要寻女冠共修,这司马炼居然以发妻修道数年且名为“仙媛”为由送给檀沐庭,由檀沐庭将人送入万清福
地。
如此一来,陛下满意,檀沐庭得意,倒是不知司马炼是否后悔失意。
袁阁老放下酒杯,再看向他时,眼神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顾虑——小阁老的一身骨头素来是天下第一硬,这种将妻子拱手送人以易自己的前途的事,便是打死了司马廷玉也做不来。
虽说他打心底里瞧不起司马炼这般行径,但是在檀沐庭跟前,袁阁老总归是要装一装的。
“像就对了,毕竟小阁老身姿凛凛相貌堂堂,不然摄政王哪里舍得把郡主许给他?这位既同小阁老相像,如今郡主又腹背受敌,没准儿他去了便能打动郡主,到时陛下便也不费力气了,哈哈哈…”袁阁老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符道已有些听不懂袁阁老的话,袁阁老笑,他懵懵懂懂也跟着笑。
另一边的檀沐庭面色却不怎么好,不过他也不多言,举
杯斟酒,这件事就算过了。
此夜算是圆满,然人人心中总有别人探究不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