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上的旨意,那些以往没有利益不甚往来的大臣,因着被瓦解出去的人脉互相牵制,无事便罢,打起来狗咬狗一嘴毛,到时候皇上再大手一挥,完美团灭。
李怀江思考完这些,脑子有点沉,他当下该考虑的是,回家后该如何与媳妇解释。
好不容易把媳妇从大山里带出来,这下子又把媳妇孩子领到另一座大山,好难。
李婉昨日就让四虎、五虎在茗悦楼订好位置,等着看一应进士游街路过,掐准时间全家出动。
茗悦楼紧靠着北城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家酒楼,待进士们游了一圈回来约摸得下午后半晌,街上道路两旁已挤满了人群,金榜题名和状元游街,是无数科场举子梦寐以求的荣耀。
可当李婉和孩子们终于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科进士,氛围感就有丢丢奇怪,除了前头的状元,榜眼,探花笑得跟个二大傻似的,连连朝两旁的人群拱手致谢,后面的李怀江以及一众进士同进士咋地跟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来。
直觉告诉李婉,出大事了。
怀溪,柏舟,铭笙铭意几个小子,忍不住朝下面骑行中的李怀江高声呐喊,便连明昭和思婳也扒紧了窗户边,一声声爹爹[大哥]的叫唤。
李怀江在吵杂声中辨出了自家孩子们的声音,抬头迎视上媳妇明亮的水眸,绷着的脸才扬起笑容来。
罢了,不管是好是坏,她的男人今日给她赚足了脸面,她就该高兴。
待游街的队伍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李婉带着孩子们坐回房中的餐桌用饭,今个宫中给众大臣及新科进士设有晚宴,李婉索性和孩子们在茗悦楼吃饭。
晚宴上,李怀江是越吃越心塞,越喝越堵心,不是皇宫宴席的佳肴美酒不合心意,而是心里愁得慌。
皇上放他去哪不好,怎的偏偏把他放到刚收复回来的滇州,再不济贫困点的岭南也是可以的,或是把他们一家发配到海南也有鱼可捞。
滇州,呵呵了,民风不似内陆中原,多年战乱穷得卖儿卖女吃土挖树皮的潦倒之地,再有边境那虎视眈眈的洪沙瓦底猴子蛮夷,这是让他和媳妇提前练习脑袋搬家吗。
高帝抿一口酒乐呵,抿一口酒心情舒畅,瞅瞅李怀江,真当自己脸黑,朕就看不出他的脸部表情了。
高帝心有成算,将李怀江安排到滇州先从小小县官做起,无非是让他多历练几年,再有滇州虽贫瘠,却也是大盛费了大把军力才夺回的复地,朝廷驻有八千兵力在边关镇守,最是紧缺心腹能人前去把这块宝地雕琢。
再有婉儿如今不宜逗留在京中,三弟在山海关且有誉王叔和段将军相护,妹子只能暂时靠这块煤球,在李怀江体现出自己能力之前,滇州最是适合他们两口子不过了。
这边,李怀江肯定不知道高帝心里的盘算,倒是想起前两日媳妇在家中与他当笑话般说起,若滇州起富该如何如何治理,如何如何发展农贸之路。
一下子,李怀江便悄悄抬头看向上首的高帝,仿佛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皇上搁他们家安插了眼线。
呜~,皇上可真是瞧得起他们老李家啊。
高帝照惯例召了状元几人到近前叙话,无非是在给三朵小白花儿打鸡血画大饼,瞅瞅人家状元,榜眼,探花郎被大饼塞得,乐得找不着北,李怀江心里哼哼。
江德接收高帝的眼神示意后,小碎步挪到李怀江面前“李大人,皇上请您近前问话。”
来了来了,他拎着小公公来了……
李怀江恭顺地跟在江德身后,上了近前,双膝跪地,眼角一抽。
嘶~,膝盖真疼。
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跪得这么扎实。
高帝嘴角抽了两下,真不想笑“爱卿请起。”
“臣,谢皇上。”李怀江手撑着纤细的大腿根,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拱手低眉。
“不知爱卿对治下滇州宁县可有见解,滇州乃我大盛建朝以来头一块收回的复地,朕把爱卿调派于此地,便是望爱卿能替朕分忧,将滇州百姓民生救于水火。”
“回皇上话,臣定当不负皇上厚望,还望皇上细细于臣讲解滇州乃至宁县民生情态,不若臣还真不了解滇州局势。”他才不傻承认自己了解滇州形势
呵,高帝眼眉一挑,朝一旁的江德示意,便见江德拿起一封折子双手奉到李怀江面前。
“这封折子里皆是有关滇州局势,爱卿回去细细琢磨便是,朕也不会让爱卿过于为难,将从户部拨款一万两助于宁县百姓救济所用,还需爱卿细细安排好这一万两的赈灾款项。”
皇上果然慷慨,一万两救个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