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姨委身于王鹏运,寄居在一个三线小城、她现在的老公曾经的情人家里,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很平静的,甚至有一点“为爱逃亡”的悲壮感。她没有过过什么美好的婚姻生活,她曾经的老公也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普通人,没有给过她呵护,没有什么意外的惊喜,这些没有的,王鹏运都曾经给过她。和王鹏运在一起,她已经被夫妻相濡以沫的幻觉填满了,她相信眼前的这个年届六十、头发希拉还伴有痛风的男人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况且她还不知道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主人跟自己的老公的真实关系,她只知道是他一个表妹的。王鹏运是这么对他说的,他说过很多话,她都信。不然她不会在离婚多年对婚姻极度失望后又嫁给他。
每天她都早早的起床,下楼到不远的菜市场买一个简单菜。开始的时候还会买点鱼或者肉,隔三差五的还会煲个骨头汤。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的余额像水蒸气一样悄悄的蒸发,悄悄的变少,到最后,每天都变得触目惊心。她不得不减少鱼肉的购买,更多的是各种素菜。她倒是无所谓,但是王鹏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伙食状况越来越不满意。每次洪姨买菜回来,他都会失望的看着塑料袋里的几个青黄不接的坨坨,恶狠狠的抱怨说:怎么全是绿的?红姨总是无奈的说掀开其中的一个袋子说:这胡萝卜不是红的吗?王鹏运想吃肉吃不上,但是酒却不能没有。以前用的都是别人的钱,喝的都是好酒,现在受限于积极下降的购买力,只能喝很便宜的酒,不超过二十,散酒也行。红姨总是跟他说,别喝酒了,本来就有痛风病。但是他不听。喝完酒第二天脚肚子就会痛,慢慢的到脚板痛,最痛的时候脚肚子都肿了,脚板不能挨地,连床都下不来。红姨又不敢大声责怪,只能声音很小的嘀咕:让你别喝,别喝,现在好了,瘫了,看以后谁管你?说不管是假的,她还是会殷勤的打来温度刚好的洗脚水,边帮他洗脚,边按摩脚肚子,直到肿块慢慢消下去。
王鹏运一辈子都是这样,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说服他。不是说不服,是压根他就不会听。他不会去分析一件事情的好坏,不会去揣度别人话里的弦外之音,你可以说他是情商高,大智若愚,但是据王艳兰说,他那是傻,不是假傻,是真傻。王艳兰说她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王鹏运的几个朋友吃饭,别人在酒桌上开玩笑,含沙射影的暗讽他穷,他应该把别人的玩笑不当玩笑,一点没往心里去,而且还特高兴。连王艳兰都看不下去。从这件事后,王艳兰就知道他这个父亲是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他的所谓性格好、好相处都是别人占便宜后虚情假意的客套,其真实想法是:王鹏运有点没心没肺,跟他合作只有占便宜的份,不可能吃亏。包括他在外面接了大笔的高息民间借贷他都不入公司的账,他的另外两个股东老杨和徐汉元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但是他们知道这笔糊涂账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借的很多钱是前脚借进来后脚就付了工程款,债务是他王鹏运个人的。你说这样的合作伙伴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