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沐奔到岸边,看到了肖燕回的衣物,他看着黑乎乎的河水,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河水冰凉刺骨,沈云沐往下游,突然,一抹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急忙游过去,看到了无数沉在河底的玉器,还有漂浮在水中,双眸紧闭的肖燕回,沈云沐揽住肖燕回的腰,往河面游去,两人总算从水里出来,沈云沐把肖燕回拖回岸边,拍了拍他的脸。
“师父,师父!肖燕回!肖燕回你醒醒!”
肖燕回的脑袋歪到一边,沈云沐咬了咬牙,抬起肖燕回的下巴,捏住他的鼻子,俯身下去,肖燕回的胸口动了一下,喷出一口水,喷在了沈云沐脸上,肖燕回睁开眼,看到了沈云沐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紧闭着瞳孔,睫毛上挂着水珠,唇角抽搐。
“小云儿,你干什么呢?”
“……师父,没干什么,你没事就好了。”沈云沐抹了一把脸,这时,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影想要逃跑,沈云沐目光一凛,起身冲了过去,一把将黑影拿下,借着清冷的月光,沈云沐看清楚了他的容貌,他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周大夫?!”
周游浑身湿透,眼神有些躲闪,肖燕回打开扇子,慢悠悠地摇起来,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怎么会是你?”
“当然是他。”肖燕回磁性的声音响起,“因为,他就是当年劫马队,抢走玉器之人。”
沈云沐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冰冷的怒气,周游的眼里闪过慌乱,他佯装镇定,说道:“肖公子,沈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玉器,我完全听不懂啊,我夜半惊醒,看到肖公子离开了山洞,我因为担心,就偷偷跟了上去,没想到肖公子直接跳进河中,我下水救他,但是夜晚河中光线昏暗,我没有找到肖公子,只得上岸。”
“是吗?”肖燕回的眼神锐利,缓缓开口,“周大夫,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一天,你说帮村民取水,带我们去了后山的湖泊,我们一行人,走了近两个时辰,但是我看到了小星的画,她画的是云溪村,在云溪村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流,你来云溪村许久,又岂会不知?但你大费周折带我们到后山取水,是因为你知道,这条河流的水不能喝。”
周游的眼神越来越躲闪,肖燕回继续说:“你知道云溪村的怪病是因为紫夜叉吧?所以你才会来到村里,把村民疏散到山上,你也算是良知未泯。”
周游的脸颊抽动,他依旧嘴硬:“肖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云游四海,见到云溪村惨状,才出手相助罢了。”
“周大夫,方才在水中袭击我的人,是你吧?”
周游扯了扯嘴角:“肖公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河中光线昏暗,我根本没有看见你,怎么会袭击你呢?”
“哦,是吗?”肖燕回走到周游面前,伸出手从他的衣服里拿出了一颗银色的铃铛,周游摸了摸身上,眼神震惊:“这是什么东西?!”
肖燕回把铃铛往空中一抛,再用手接住,他唇角微勾:“这是我妹妹的铃铛,刚才在水下,我塞进你衣服里的。”
闻言,周游闭上眼,缓缓叹了一口气:“当年,我抢走玉器后,藏在了河底,本来一直平安无事,但前段时间的地震,导致河流底部的泥沙崩塌,玉器全都露了出来,才让云溪村怪病横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云沐看着他,眼神阴沉,咬着牙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以前,是朝中之人吧?”肖燕回说道,“白天,你给小云儿端水时,身体微躬,左手在右手下,这是朝臣对皇族的礼仪,也是你的下意识反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小云儿的身份吧。”
周游看着沈云沐,开口道:“是啊,殿下的眉眼和陛下十分相似,而且……殿下虽然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贵气,脚上的鞋亦是明锦所织,明锦乃是西云贡品,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使用。”
原来如此,沈云沐低头看了看,他想着路途遥远,所以穿了合脚的鞋。
肖燕回继续说:“第一眼见到周大夫时,我就注意到,周大夫的骨骼周正,双脚却严重外八,这是长期戴脚镣导致的,你脸上的伤疤,也是为了掩盖刺青吧?”
沈云沐惊讶地看着周游:“难道说,你是被流放的钦犯?!”
周游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肖燕回的声音低沉:“自陛下登基以来,有十个朝臣获罪流放,根据周大夫的年龄判断,你应该就是十二年前,因结党罪而被流放边疆的户部侍郎,任康。”
周游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任康,我在流放途中逃跑,辗转来到了江照府凤栖山,看到了那颗紫色的陨星……那简直就是天降妖孽,即便是远远望去也让人心悸不安,小动物接近陨星都会死亡,所以我想,它一定也会对人体,产生影响……”
沈云沐的脸色愈发阴沉。
“于是我偷偷取走一部分,假扮成商人送到了玉府,我知道玉府的玉器都是专供皇宫,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他却听信小人谗言,将我流放,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哈哈哈哈哈哈!”
任康大笑起来,沈云沐咬紧了牙,肖燕回看到他的手动了动,他立刻反应过来,抬手阻止:“小云儿,不要!”
沈云沐抽出短刀朝任康刺去,任康闭上眼睛,躲也不躲。
“小云儿,住手!!”肖燕回一把抓住了刀刃,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滴落在草地上。
沈云沐瞪大了眼睛:“师父?!”沈云沐扔掉刀,握住了他的手,他皱起眉:“师父,你没事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