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沐坐起身,看到肖燕回端着一盘糕点,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走进来。
“这是……”
“之前听芸妃娘娘说,你最爱吃芋头千层酥,为师亲自下厨,尝尝怎么样?”
沈云沐看着他,抬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这是……师父你做的?”
“嗯。”肖燕回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沈云沐低下头,勾起唇角:“像我母后做的味道。”
肖燕回也笑了,沈云沐大口吃着千层酥,肖燕回给他倒了一杯茶:“小云儿,慢点吃,别噎着了。”
门口响起魏忠着急的声音:“夏小姐,夏小姐请留步,殿下在休息……”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以菱闯了进来,她娇俏美艳的脸上满是担忧和焦急。
“以菱,你……”
夏以菱大步跑到床边,抬起手抚摸沈云沐的额头:“沈云沐,宫人们说你晕倒了,你没事吧?”
“以菱,我没事。”沈云沐躲开她的手,夏以菱白皙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垂下,她看着沈云沐,沈云沐这才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沈云沐皱了皱眉:“以菱,你怎么了?是因为……昭皇贵妃的事?”
“堂姑被关进了天牢,他们说是堂婶害死了皇后娘娘,是真的吗?”
沈云沐看着眼含泪光的她,叹了口气,说道:“以菱,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呢?”夏以菱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颤抖,“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我如何自处?”
沈云沐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以菱,你堂姑做错了事情,她会付出代价,你没有必要替她愧疚,但是……”沈云沐看了一眼肖燕回,缓缓开口:“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因为愧疚而娶一个女子,那是对她的不负责,会伤害她一生。”
肖燕回倒吸一口凉气,摇着扇子转过身,想要偷偷溜出门外,夏以菱的声音传来:“是谁跟你说这种话的?是不是这个南鸢质子?!”
夏以菱抬手,指着肖燕回,肖燕回的动作呆住了,夏以菱瞪着杏仁眼,仿佛要喷出火来:“肖燕回!!!”
肖燕回用扇子敲着肩膀:“夏小姐,你听我说……”
“你这个南鸢国妖孽,你就这么不想沈云沐娶我?!”“夏小姐,如果小云儿真的喜欢你,那我这个做师父的当然祝你们佳偶天成,百年好合,但是……”
“你的意思是沈云沐不喜欢我喽?本姑娘不够好?!”
“不不不,夏小姐你天生丽质,个性率真,是我这个徒弟,脑子笨,配不上你……”
“你敢骂他?!沈云沐可是宁朝太子,你凭什么骂他啊?!”
夏以菱气急败坏,肖燕回摇着扇子,嘴上虽然服软,脸上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沈云沐知道他不会吃亏,于是坐到了桌边吃芋头千层酥,突然,夏以菱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过去。
“以菱!”沈云沐急忙冲上去扶住她,夏以菱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沈云沐咬了咬牙,把她抱起来,肖燕回镇定地说:“小云儿,要不把夏小姐带去我的燕沉宫。”
“燕沉宫?”沈云沐想了想,恍然大悟,“对了,姜大夫在那里!”
燕沉宫。
姜素和肖映瑶在梨花树下下棋,肖映瑶捧着棋篓,眉毛快要拧成一个川字,姜素坐在她对面,也不催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肖映瑶落下棋子,又手忙脚乱地说:“哎呀!不对不对,走错了!”
姜素放下茶杯,气定神闲:“没有关系,你可以悔棋。”
“诶?!真的吗?姜姐姐?”
姜素微微点了点头,清风笑道:“姜大夫还真宠我们映瑶姑娘。”
姜素看着天真烂漫的肖映瑶,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我也有一个妹妹,若她还活着,只怕是比映瑶还高了。”
这时,沈云沐抱着夏以菱冲了进来,姜素站起身:“这是……”
“啊!”肖映瑶眨了眨眼睛,“她是上次……在东宫门口见到的那位姑娘!”
沈云沐神情焦急地说:“姜大夫,请你救救她!”姜素探了探夏以菱的鼻息,说:“快,把她平放在床上。”
殿内,夏以菱躺在床上,姜素点燃了艾草,肖燕回皱起眉:“夏小姐的病,竟然这么严重?”
姜素拿出银针,刺入夏以菱的合谷穴,只见夏以菱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现几块黑斑,沈云沐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轰隆一声,他想起来了,母后逝世那天,从帘子后面伸出的手,形如枯槁,而且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斑。
沈云沐的呼吸急促,往后退了几步扶住桌子,肖燕回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出手拉住他:“小云儿,没事吧?”
“奇怪……”姜素呢喃道。
“姜大夫,哪里奇怪?”肖燕回问。
姜素缓缓开口:“还记得我医馆里的学徒阿文吗?他的家乡爆发了一种怪病,浑身起黑斑,气血瘀滞,夏小姐的症状,和那种怪病很像。”
此言一出,肖映瑶和霁月清风洞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难道说,是瘟疫?!”
“瘟疫蔓延到帝都了?得赶紧通知陛下啊!”
“母后……”沈云沐喃喃道,“母后临终前,她的手上也布满了黑斑。”
肖燕回眉头一皱:“小云儿,你说什么?姜大夫,身上长黑斑,可不是镜粉中毒的症状吧?”
姜素摇了摇头,沈云沐的声音颤抖:“难道说,母后的死,还有可疑之处?”
肖燕回若有所思:“为什么夏小姐会有和先皇后一样的症状呢?如果不是玉上的镜粉,那就是玉器本身了!小云儿,你说过夏小姐是为了捡玉佩,才跳进荷花池的,那块玉佩夏小姐一直佩戴在身上吗?”
沈云沐点了点头,姜素放下夏以菱的手,一块玉佩从袖子里掉了出来,肖燕回捡起来,是一块鱼形佩,他举起来,仔细观察,发现玉泛着淡淡的紫色,他问道:“小云儿,可是这一块?”
“正是。”
“你记不记得,芸妃说先皇后形容她,是未经打磨的璞玉,是一块紫色的石头?我怀疑,夏小姐随身携带的鱼形佩,就是出自藏玉阁。”肖燕回把玉佩握在手中,潇洒转身,“姜大夫,夏小姐就拜托你了,映瑶,你去盯着天牢,先皇后之死疑点重重,我原本以为昭皇贵妃是黄雀,没想到,她也只是一只螳螂。”
肖映瑶挠了挠脑袋,一脸困惑:“什么黄雀,什么螳螂,三哥哥,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照做就是。”肖燕回大步朝门外走去,“小云儿,随我去趟妙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