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历代圣王作制,百代同风,褒德赏功,有自来矣。故而官职所以任贤也,爵禄所以赏功也,设官职,陈爵禄,而士自至,君人者奚其劳哉。”
苑玉吉洪亮的嗓音再度响彻大殿。
陆沉站在文臣和武勋之间的区域,距离御阶大约丈余,拱手低头听着这道敕封圣旨。
百官的视线此刻汇聚在他身上。
若说一点都不羡慕,自然也不可能,毕竟陆沉已是郡公,再受封赏只能是国公之爵。
二十多岁的国公,古往今来能有几人?殿内诸公又怎能不羡慕?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荣光。
要知道陆沉乃是商贾之子,虽然其父和萧望之交情不俗,但是陆家在江南中枢几乎没有影响力,陆沉能有今日完全是靠他自身的能力,当然也不能忽略先帝的赏识。
从广陵之战崭露头角,到今天一跃成为大齐朝堂地位最高的数人之一,陆沉只用了短短六年。
听着圣旨中长篇累牍对陆沉的称赞,群臣心情复杂,好在大部分人都有自知之明,如果让他们处在陆沉的位置,多半没有可能解决北方强大的敌人。
“…山阳郡公陆沉,材称人杰,望表国章,论道庙堂,寄深舟楫。用资文武,诚著艰难,志力忠烈,实为心膂。策名运始,功参缔构,义贯休戚,效彰夷险。嘉庸懿绩,简于朕心。”
苑玉吉稍稍停顿,然后进一步抬高语调:“兹加封尔为秦国公,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钦此。”
没有想象中的群情振奋,相反甚至能听到一些人倒吸凉气。
陆沉的功劳实在太大,郡王虽然不可能,加封国公却是板上钉钉,庙堂诸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一直到苑玉吉最后一句话出口之前,所有人都能平静地听着。
然而听到“秦国公”三字,绝大多数朝臣都很难冷静。
依照古制,爵位封号以齐、晋、秦、楚为上等,次一等的便是韩、赵、魏、宋、吴、燕等等。
本朝国号为齐,这个封号自然不可能赏赐给臣子,因此剩下来便是晋、秦、楚。
只说先帝南渡之后,一共封过三位国公,分别是曹国公孔铭轩、荆国公韩灵符和荣国公萧望之。
其中曹国公孔铭轩本为江南领兵大将,在先帝登基第三年便因不臣之心被褫夺爵位处以绞刑。
李宗本登基之后,遵照先帝遗诏加封厉天润为魏国公,单论尊贵程度要胜过前面三位。
如今陆沉被加封为秦国公,毫无疑问更在前面四位国公之上,是实打实的军中第一人。
此刻几位重臣的神情还算淡定,毕竟他们已经提前得到天子的知会,不像其他朝臣那般震惊。
其实陆沉心里也有些意外。
因为在御花园里的争执,他本以为李宗本会换一个封号,毕竟那只是私下相商,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乞白赖要一个秦字。
再加上之前那道罪己诏,陆沉隐约觉得天子这一步退得有些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陆沉面上依旧沉稳,略带几分激动之色,高声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李宗本欣慰地说道:“爱卿乃国之干城,配得上这个爵位。对了,你如今所住的郡公府本是侯府规制,先前你坚决不同意朕让人帮你再起一套宅邸,如今可不能继续固执了。朕明白你是不想多耗国帑,但是堂堂国公继续住在侯府不合礼制。”
陆沉依旧推辞道:“陛下,臣觉得如今的宅子挺好的,倒也不用再换。”
“这件事朕就专断一回。”
李宗本面带微笑,转而看向文臣那边道:“朱尚书。”
在朝堂上不怎么起眼的工部尚书朱衡出班道:“臣在。”
李宗本道:“筹建秦国公府一事,朕便交给你了,南城可有合适的地方?”
朱衡稍稍思忖,便道:“回陛下,瑞福坊内有一片闲置的空地,风水上佳交通便利,乃是朝廷一直留着的用地,而且距离魏国公府只有两条街。”
“你看,这就是机缘。”
李宗本笑吟吟地看着陆沉,又道:“不论如何,这次你总不能推辞了。”
虽然陆沉回京没多久,但是他将要迎娶厉天润之女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此刻朱衡故意提到魏国公府,群臣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陆沉见状也不好太过矫情,于是拱手一礼道:“臣谢过陛下恩典。”
至此,去年那场战事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陆沉才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没来得及静心思考,便听左边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陛下,臣有本奏。”
群臣循声望去,只见是当朝左相薛南亭。
李宗本温和地说道:“薛相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