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氏对于处置朱珏的事,保持一张严肃的脸色,没有阻止,也无甚心疼,朱珏的性子和她生母像了十成十,再有小鱼儿做对比,真是高下立判,若再不加以管教,恐怕将来影响朱家门风。
木云看着面前三个朱楼的屋里人,一一向她行礼,宝珠微胖,举止大方,宝珍妖媚,扭扭捏捏,张姨娘身怀有孕,却还是弱柳扶风之态,真是各有千秋,木云微笑让她们免礼。
“母亲,你吃吗?”朱玦拿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糕点,举到木云眼前,差点怼到木云的脸上。
小鱼儿向前用手挡住朱玦递糕点的手,客气的说道:“谢谢弟弟,母亲不饿,弟弟自己吃吧!”
朱玦“哦”了一声,收回手上的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嚼东西边含糊着说道:“母亲长得好漂亮。”
木云露出自入京以来第一个真心笑容,艳如三月桃李。
木云想,这个男孩儿不仅外表不像朱楼和朱玉,就连性子也不像,或许被娇惯得没了形状,但是心思简单,一团憨气,也不失可爱。
作为朱楼的庶子,靠父亲的荫庇就可安稳一生,要什么惊人才干,没心没肺享福就好了。
木云不知道她的笑,惊了多少人的眼。
来到落霞苑,仆妇退下,小鱼儿关起门,拉着木云的手小声说道:“娘亲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木云失笑,把小鱼儿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轻声说着:“娘亲知道,小鱼儿是个好孩子,是这世上对娘亲最好的人。”
按照尚书府的规矩,除非节日,每个主子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饭,可是,今日毕竟是回府第一天。
晚间,木云牵着小鱼儿的手走进老夫人的院子,朱庭随便瞄了一眼,看见小鱼儿,直接怪叫道:“大哥,你真的把别人家的孩子拐来了……”
话说到一半,看清了木云的脸,剩下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随后立马端正身形向木云一礼,恭敬的唤道:“嫂嫂。”
木云颌首微笑,对小鱼儿说道:“小鱼儿,快见过叔叔。”
小鱼儿又向朱庭行礼,甜甜的唤着:“小鱼儿见过叔叔。”
“哎!”朱庭笑得开怀:“小鱼儿真乖!”
一顿饭吃得非常安静,闫氏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朱楼原本就话不多,木云是没有话不想说,只有小鱼儿吃得心里发毛,那个叔叔好像精神不太好,夹一口菜,盯着他看一会儿,然后嘿嘿嘿,再夹一口菜,在看他一会儿,再次嘿嘿嘿……
吃过晚饭,朱庭带着小鱼儿疯玩了一个晚上,直到临睡前,小鱼儿还在夸奖叔叔有意思,可以带着他玩很多新花样,原本叔叔还打算明日带着他逛京城的,但是,又很遗憾明日去不成的,因为他要去孙夫子的家学里报道。
木云安慰他:“小鱼儿可以在休学日去逛京城啊!我们以后就住在京城,娘亲也会带着小鱼儿去娘亲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的。”
“娘亲,我们要一起去很多有趣的地方玩……”小鱼儿说说话就睡着了,木云用薄被给他盖好肚子,就拿出画笔赶图样,京城的毓绣楼要有自己的特色,京城的百姓见过太多好东西,一定要新奇和与众不同,才能抓住他们的眼球。
木云熬到很晚,乃至第二天,府里传出闲话:夫人回来第一晚就被大人晾起来,夫人点着灯,等了大半宿,大人却歇在宝珠屋子里。
木云给小鱼儿换上新袍子和新靴子,打发他去孙夫子的家学里报道后,朱楼的妾室们前来请安。
宝珠的心里既傲娇又忐忑,看来大人对这个夫人也不怎么样,回来第一晚还是歇在她的榻上,只是不知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心里气恼而狠狠发落她。
木云可没那些闲工夫搭理她们,三言两语告知以后不用来请安,就让她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闫氏管家,没有把管家权让给木云的意思,反而正中下怀,木云有更多的时间经营毓绣楼。
短短二十天时间,莲娘子请来的十名绣娘赶出来第一批绣品,以女子罗裙为主打,每一条裙子都是孤品,穿上毓绣楼的罗裙不会撞衫,且花型新颖,花色不俗,一时间,各家小姐夫人以穿一条毓绣楼的罗裙为傲。
毓绣楼的名气大涨,货品供不应求,木云也更忙了,黑天白天的闷在屋子里赶图样,以至府里传闲话传出新版本:夫人不得大人喜欢,已经抑郁成疾,闭门不出。
这一晚,朱楼抱着睡熟的小鱼儿来到落霞苑,就见木云埋首在一堆画纸里,全神贯注的勾勒涂抹,听见动静望过来时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似的,一边轻声问道:“睡着了吗?有没有洗澡?”一边走过来给小鱼儿盖肚子。
“洗过了。”朱楼答了一句,就听木云“哦”一声后,又一次回到书案前忙碌起来,好像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朱楼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离开。
转眼已至初冬,木云又设计了一批斗篷,从莲娘子递过来的账本来看,盈利颇丰,明年春天就能开第三家毓绣楼。
木云心情放松,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想着答应小鱼儿带他游玩的话,觉得一阵愧疚,只顾忙着毓绣楼的生意,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陪小鱼儿玩耍了。
看看天色,快到小鱼儿下学的时辰,木云披上一件火红的斗篷,来到院子里,雪下了两天,不是很厚,堆雪人堆不上,搓雪球还是容易的。
木云蹲在雪地里搓雪球,一会儿的功夫,身旁就堆了几十个,小鱼儿进院子时,就看见木云在雪地里鼓捣雪,好奇问道:“娘亲,你在干什么?”
木云眼珠一转,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小鱼儿快来帮忙,帮娘亲多搓几个雪球。”她没看向小鱼儿,所以没有发现小鱼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小鱼儿傻傻地蹲在木云身边搓雪球,一边搓,一边向木云请教,怎么能搓得又圆又大,木云耐心的教他技巧,又搓了几十个,小鱼儿才想起来问道:“娘亲,我们搓这么多雪球做什么?”
木云手里继续揉搓着一个雪球,歪头一抹狡黠的笑:“你猜!”
小鱼儿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娘亲,我猜不到啊!”
小鱼儿“啊”的尾音还没收回来,一个雪球就在他的额头上炸开,眼冒金星,一阵冰凉,小鱼儿大喊道:“啊!娘亲,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