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老夫人的房门前停着一具女尸,朱玉一手揽着一个孩子,红着眼眶对老夫人怒目而视,声音尖利的吵闹:“她就是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我给朱家生了一儿一女,老夫人不念及我的苦劳,还想处置了我?那我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死,看看你们朱家逼死我们母子能得到什么好处,看看夫君回来,你怎么给他交待?”
“那你就去死吧!”一道掺着冰碴的声音传来,让朱玉的身子狠狠地一抖,是夫君回来了!
朱玉反应很快,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冲着刚刚迈过门槛的朱楼哽咽着喊到:“大哥,你可回来了,再晚一会儿,玉儿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你也只能看到我们母子的尸体。”
朱楼没有看向朱玉,向廊下怒气满面的闫氏行礼:“母亲”。
闫氏看着朱玉满眼失望,对朱楼说道:“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这种事,她是想让你的后院只有她生的孩子。”闫氏说到这里,嗤笑一声:“她也不照镜子看看,她也配?”
“母亲息怒,以后朱珏和朱玦就放到您的院子里,由您亲自教导,若能成才,就是朱家子孙,若是不成才,朱家也可以没有他们。”朱楼的话冷飕飕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小猫小狗,可以随意摔死,捏死,或是踩死。
“啊!”朱玉尖叫一声,大吵大嚷:“你在说什么?那是我们的亲生儿女,我是他们的亲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把玉姨娘捆了,送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朱楼处置朱玉时的语气也是无波无澜,好像曾经宠爱玉姨娘的不是他,而是毫不相关的人。
朱玉嘴里被塞了帕子,几个粗使婆子将她五花大绑,像抬货物一样抬回了她的院子,而后,大门被锁死。
老夫人坐回主屋的椅子里,朱庭坐在老夫人下手晃荡着一条腿,手中一上一下的抛着一只梨,嘴里哼哼唧唧的对朱楼说道:“我说大哥,我就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你是怎么喜欢上朱玉那丫头的,又蠢又坏,俗不可耐。”
朱楼垂眸不语,闫氏叹了一声:“都怪我,念及与她母亲的姐妹情,即使小时候就发现她心术不正,总想着她是年纪小,心思活跃些也没什么,娘亲最重规矩和礼教,却被她的活泼俏皮遮了眼……”
“还活泼俏皮?就是你和大哥太闷了,才觉得那是活泼俏皮,在我看来,她就是假惺惺,知道你们喜欢何种样子,就一直装模作样罢了。”朱庭将半空的梨子接住,放到嘴里,咔嚓一口,咬了大半下来。
“还有,大哥别怪我,那两个孩子太一般了,朱珏完全继承了她娘的花花肠子,不干坏事就不得劲儿。朱玦是这一辈中唯一的男丁,但是你瞧瞧,他被教成了什么样?四岁半了,一首诗都背不下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真不像我大哥的种……”
闫氏一巴掌拍过来,对朱庭喝道:“不许胡言乱语。”
朱庭捂着胳膊怪叫:“娘亲,疼啊!你让谁来说说,朱玦哪一点像我大哥?你不知道,我在孙夫子那里见过一个小男孩儿,五岁,都能讲经论道的,知道人家为什么那么优秀吗?因为人家有一个好娘亲……”
朱庭“咔嚓”一声,又咬下一口梨,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喃喃道:“那孩子还真像我大哥,真奇妙!”
朱楼始终沉默不语,闫氏也没在意朱庭说些什么,最后对这场闹剧做了总结:“孩子还小,再观察几年看看,玉儿就在院子里养着吧!尚书府也饿不死她,云齐抓紧娶妻……”
“母亲,你忘了,我娶过妻的。”朱楼的话让闫氏愣住了,是呀!都忘了,吴县还有个失贞的木氏。
闫氏一甩手,皱眉说道:“她算什么妻?我儿要娶当家主母,必须是经过正统教育,胸有诗书的大家闺秀,那样的女子才能教育出优秀的尚书府继承人。”
朱楼微翘着嘴角,心里想到,木云不就是母亲所描绘的大家闺秀吗?
木云是不算什么,可是,那个孩子将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所以,木氏必须是尚书府正妻,优秀的继承人必须有一个正室做母亲,算她一个母凭子贵。
“算了,母亲多多出去与各府夫人们聚聚,将有意的哪几家姑娘,相看相看,定会给你找一个贤良淑德的新夫人……”闫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楼打断:“母亲,不可,儿子的婚事,自有主张,京中情况复杂,不宜与任何势力沾染上。”
“对外就说,儿子的正室一直在外休养,身子康健时,自会归京。”
闫氏腾地起身,急声追问:“云齐,你是不是糊涂啦?难道真的要认回木氏?你是被玉儿气傻了吗?”
“母亲不必激动,为了尚书府,为了子嗣,为了儿子的前程,认回木氏,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朱楼起身,不顾闫氏的惊讶,出了主屋。
朱庭紧跟其后,快跑几步,凑近朱楼耳旁,低声说道:“大哥,这一次去吴县,有没有去见孙夫子?我跟你说,他有一个小学生,跟你太像了,你去把那孩子认个干儿子,给咱尚书府增添点运气。”
见朱楼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听说那孩子的寡母是一个才女,也是一个美女,你也给娶回来吧!帮你教教庶子庶女,你若是没看上,不乐意娶,那就我去娶回来……”
朱楼停步,冷冷淡淡地看着朱庭不言语,朱庭立马识相地闭上嘴。
看着朱楼走远了,朱庭才幸幸的开口道:“连句玩笑话都不会说,哪个女人能喜欢你?哼!”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还是吃喝玩乐、走狗遛鸟什么的适合他。
夜幕低垂,木云在房里刚刚铺好纸张,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心跳得很快,可千万别又是朱楼,那晚的意外,让她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总有一种冲动,想马上带着小鱼儿逃离吴县。
她悄悄的走向门口,扒在门缝向外瞧去,只一眼,就流露出甜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