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受过的冷遇太多了,没有表现出难过,看着朱楼在夜色里的背影,又一次鼓励自己,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大早,木云就侯在闫氏门前,县衙后院人口简单,只有两个婆子一个小丫头,黄婆婆是厨娘,在厨房准备吃食,余婆婆做些洒扫的粗活,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叫连连,常跟在朱玉身边。
余婆婆在廊下洒扫,看着木云规规矩矩地站在闫氏门前,还没有褪去新嫁娘的拘谨和羞涩,不由得悄悄叹了一口气,面露怜悯。
可怜的孩子,你父亲是把你推到火坑里来了,那大公子不是良人啊!正在慨叹,却见大公子携小姐朱玉已迈进院门,余婆婆眼中闪过讥讽,快速低头继续忙碌。
木云也看到丈夫与小姑相携而来,朱玉还挽着朱楼的胳膊,顾盼之间的神采就像挽着情郎的欢喜与羞怯。
木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们是兄妹,亲近些罢了,不可胡思乱想。
忙迎了过去,向朱楼行了礼,柔声唤道:“夫君。”木云微微垂首,没见到朱玉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
“嗯”朱楼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长身玉立在木云身前没有再言语。
木云又向朱玉微笑,朱玉却状似与朱楼有话说,没有理会她,朱玉娇俏灵动,朱楼笑意如风,她像一个多余的人,站在他们身侧娴静淡雅得毫无存在感,与兄妹俩之间的温情格格不入。
很快,闫氏起床,一家人围在饭桌前,桌上只缺小叔朱庭,据说早早起床去了学堂,木云也只是在新婚第二日匆匆一瞥,是一个与朱楼完全不同性情的少年郎,朱楼一派君子端方,朱庭一副年少张狂。
“嫂嫂,今日陪我去离湖泛舟,好不好?”朱玉眨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望着她,好像她若不答应,会让她立刻哭出来似的。
木云望向自己的夫君,朱楼垂着眸,慢条斯理地夹菜,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却听婆婆说道:“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朱楼依然没有将视线转向她,只是在婆婆话音落下时,跟着说了一句:“嗯,去吧!”
朱玉很开心,亲亲热热地挽上木云的手臂,笑嘻嘻的问朱楼:“大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这个问题也是木云想知道的,只是她抹不开脸来问,即使对着自己的夫君,他们还是更像陌生人。
朱楼放下筷子,看向朱玉,露出温柔一笑:“我还有公事要忙,就不去了,我派阿文和阿武跟着你。”
木云看着朱楼对朱玉的那一抹笑,心里淡淡的失望,她多希望,他的笑也能给她一次。
离湖距吴县县城的五里处,途经一片茂密的山林,朱玉却在此时捂着肚子喊疼:“哎呀!一定是早上的饭菜不干净,黄婆婆年纪大了,做起事来,越来越糊弄。”
“那怎么办?我们赶快回去吧!”木云搂住朱玉的肩膀,一脸担忧的说道。
“不用,是马车颠簸得厉害,稍停一会儿,我缓缓就好。”朱玉扶住木云的手臂,央求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游玩呢,不能回去。”
木云无奈,叫停了马车,正想问朱玉要不要喝点水,就听车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狞笑:“兄弟们快来看看,这是哪家的小姐夫人出游呀?”
一阵哄笑:“要是个年轻小姐,老子就劫了她,快活一回。”
木云一把搂过朱玉,心里奇怪,吴县在朱楼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从没听说过附近有山匪出没,阿文阿武更奇怪,为什么没有报出县太爷的名号,山匪再大胆也不会轻易动官员家眷。
木云还在思虑,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出了马车,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木云重重地摔在地上,马车快速驶离,留下一道烟尘,一群手持刀械的山匪围拢过来。
木云被带进山,关在一个茅草屋里,整个过程都没有反抗,她以为这是一场噩梦,她丈夫的妹妹将她推出了马车,她丈夫的侍卫丢下她赶走了马车,她被一群壮汉劫持,扬言要哥几个好好享用一番。
木云挪向墙壁,后背有了支撑,抱住自己的双膝,一脸的惊惧,还在内心安抚自己:“没事的,朱楼很快就会来救我的,他们不是有意丢下我,会来救我的。”
直到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满身汗臭的扑过来,木云尖叫挣扎,胸衣被扯开,裙摆被撕烂,一颗绝望的眼泪滑落……
“砰”的一声,木云觉得身子一松,那个男人重重的撞向墙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木云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收拢自己的衣衫。
“杜哥,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人都抓来了,怎么处置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男人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向挡着木云的身影抱怨:“雇主都说了,让咱们随意,要不咱们一起……”
“滚!”那个身影吐出一个字,就让男人下意识抬起手遮挡,随后快步出了房门。
木云拽着破烂的衣衫,紧紧盯着那个身影,看着他慢慢转过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严肃又坚毅的长相。
只见他也打量木云片刻后,沉声道:“你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动你,再过三天就会放你走。”
说罢,他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屋子里只剩下木云蜷缩起身体,失声痛哭。
三天后,木云真的被放出来了,那个被称作杜哥的男人指着一条山路对她说:“你走吧,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会遇到来寻你的人。”
木云回头看着“杜哥”的背影,心内感激,这三日里,他一直守在房门外,除了几次给她送吃食,没有人可以踏入房门半步。
木云仰着头,望了望天,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她抬手挡了挡,而后,慢慢地朝小路行去,三天的时间,让她的眼泪流干了似的,她可以想象得到,回去以后,迎接她的将是何等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