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伤的一名战士说自己想喝一口茅台酒。
通信员说自己最大愿望就是去首都看升国旗。
班长问我,我说没想过。
另一个和我关系要好的战士就打趣我,说我想的一定是,能回去娶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大胖儿子。然后把自己独特的口技教给儿子。
一听口技,我们班长一下有了想法。
曾经在开拔前,我们班里的人,听我表演过口技。
我模仿各种枪声,惟妙惟肖,连上膛换弹,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们说我是人体变声器。
班长就说,实在弹尽粮绝的时候,姚忠你就上口技,能拖一秒是一秒。
说着他把水壶和路上捡的铁质老式扩音器推给了我。
我知道这水壶里是我们所有人的最后的一口水。
我没喝,我把水留给了伤员。
通信员修好了电台,正在不断调试的时候,失去耐心的敌人,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我的声带模拟枪声,居然迷惑了敌人,以为我们武器充足,敌人静默了几分钟。
就在这几分钟里,我们的电台有了信号,和总部顺利通话完成了任务。
总部了解到我们被包围后,立刻表示派人来营救增援。让我们挺住。
我们都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所有人都知道恐怕等不到增援,我们就都牺牲了。
但我们完成了任务。只要完成了任务,我们死也能瞑目了。
狡猾的敌人派了两个人当靶子试探我们,并且一个小分队步步逼近民房。
当他们看清楚我们已经弹尽粮绝,直接朝我们扔了一颗手榴弹。
班长命令我们后撤,自己扑在了手榴弹上。内脏都被炸碎了。
敌人又扔了一颗手榴弹。这次手榴弹在我不远处爆炸。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来增援的战友。
我在担架上指着班长的遗体,战友明白了我的意思,帮我捡了一片血衣递给我。
我将它捂在了胸前。
后来我撤回了后方养伤,头部受伤,做了开颅手术,大部分听力丧失。
我们侦查班获得了集体二等功,我个人获得了个人三等功。”
题安听着这荡气回肠的英雄事迹,眼眶发热,他问:“可是为什么我们查不到他任何参军的信息呢?”
赵耀说:“他回乡的时候在火车上去帮人追小偷,被人拿走了包袱,包袱里是他所有的荣誉勋章和证明材料。
后来在登记中他的身份不能被认定,也无法通过正规渠道享受老兵待遇。
申请了两回,他也不再去申请了。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英雄,不配享受英雄待遇。
他认为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用稻草扎了几个人,那是和他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们。
他对‘班长’说,第二年后勤部门就给军服全部更换成了棉布军服。
他仔细给‘战友们’穿戴整齐,埋到了村南边的土坡里,每年忌日会提着一壶茅台,一盘香梨,一碟糕点去祭拜他们。
他重新务农,打理舅舅留下的几亩地。
后来发现了种西瓜的市场,然后自己先试验种,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终于取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