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妈妈的血从胸膛流了出来。
赵耀判断,这是她第一次解离症状出现。
讽刺的是,乔女士的妈妈在死后第三年,国家全面废除了流氓罪。
流氓罪自此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中。
乔女士为了当年的案子奔走呼号,终于在前几年为自己母亲正名。
错案追责,国家赔偿。
乔女士在催眠中,用温柔的语气说:“妈妈得病了,治不好的那种病。
我死了谁来保护我的小乔宝。
那个流氓一直对你贼心不死,妈妈要想个法子,让他再不能对你造成伤害。”
乔女士爸爸的事是他们家庭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她们饱受冷眼,她们被侮辱被嘲笑,没有人能保护她们。
法律也不会伸出援手。
乔女士的妈妈在最后的日子里,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当成一根火柴,引燃这熊熊大火。
谁知在时代的洪流中,所有的人都是浮萍。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不过乔女士的妈妈对乔女士说,人都有一死,不过是死的好看死的难看罢了。
在刑场上一个拇指大的血窟窿,比起淋巴癌最后流脓溃烂要体面多了。
乔女士的妈妈在最后的时刻也没有怨报任何人。
她没什么文化,她只知道,人各有命,人永远拗不过命。
深深的悲观宿命论,在这个家庭一代一代相传。
她们保护家人的方式,就是牺牲自己。
乔女士接受了现代教育,她也试图反抗命运,但那段经历太苦了。
苦到只需一滴,就能掩盖生活中所有的甘。
她对于十二岁有一种异常的恐惧。
十二岁像一个咒语一样盘旋在她头顶。
她害怕自己无法给女儿足够的庇护。
于是解离后的她,亲手帮女儿穿上了保护套。
将自己和妈妈的悲剧,又在女儿身上重新上演了一遍。
赵耀问乔女士,“十二岁的你穿着带锁的内裤吗?”
乔女士说:“嗯。”
赵耀:“如果你不穿会怎么样?”
乔女士说:“妈妈会哭。妈妈抱着我哭,她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让我穿上一层保护衣,是要最大限度地保护我不受淤泥污染。”
赵耀沉思了片刻,慢慢将乔女士从催眠中引导走了出来。
乔女士脸上带着那种催眠过后的茫然感,她问:“催眠还没开始还是结束了?”
赵耀说:“结束了。”
乔女士问:“我在催眠中说了什么吗?”
赵耀说:“没有。您什么也没说。”
乔女士有点焦急地问:“什么都没说那该怎么办?”
赵耀说:“没关系。我有了治疗方案。
在治疗之前,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当然我也会全程陪着您。”
“什么?”乔女士不解。
赵耀说:“夜跑。”
乔女士拒绝,“我从小不喜欢走夜路。跟更别说夜跑了。”
赵耀说:“脱敏疗法。”
乔女士摇头,“我不太懂。”
赵耀说:“我们先不说疗法。
运动能改造大脑,给你之后的心理治疗提供帮助。
况且运动可以刺激多巴胺分泌。
在多巴胺的帮助下,你的恐黑和恐视会有大的改善。
多巴胺是兴奋剂,也是麻醉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