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乌泱泱地走向门口,二十几个人,连撤离都用了挺长时间。
经过赵耀身边的时候,老人伸出手,抓住了赵耀的袖子。
赵耀微微一怔,他感受到了老人手指微弱的力量中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赵耀看向老人,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赵耀。
眼神里是求助。
赵耀看过这种眼神,关在笼子里即将被宰杀的动物会有的眼神。
老人的女儿回过头,嘴里“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一把将老人的手扯开。
老人骨瘦如柴,单薄虚弱的身子像羽毛一样轻。
女儿只稍稍用力推了一把,老人就朝后一仰,瘫软在轮椅上。
女儿对护工没好气地说:“愣着干嘛,走啊。”
一家人准备坐电梯下楼。
“等一下!”赵耀喊了一声。
这些人集体回眸。
每个人眼里的内容不一样,像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发着幽幽绿光的狼眼。
赵耀走到老人面前,蹲了下来。
“老人家,您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老人微微点头,他的身体虚弱,只能做小幅度的动作。
但赵耀看懂了。
他对大儿子说:“老人有话要说。”
大儿子嗤笑,他以为赵耀想通了,为了面子上好过,借口老人有话要说。
大儿子说:“好啊,心理师,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我们总不能在走廊里谈。
赵心理师请。”
大儿子胸有成竹地伸直手臂,反客为主地请赵耀回到心理咨询室。
赵耀冷冷地回应,“只能让老人和我谈。”
大儿子搓手,“好好好,这样,我们几个子女还有律师进去,孩子们在外面等。”
赵耀说:“您大概没懂我的话,我需要和老人单独谈谈。”
大儿子面露愠色,他不退让,“老人身体状况不好,如果我们都不在身边,有个三长两短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你能负的了责任吗?”
“对啊。对啊。你能负的了责任吗?”家族里的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赵耀看了看老人,“我们有观察间,你们可以在观察间随时观察老人的状态。”
男人说:“行,但律师要进去。”
赵耀说:“可以。”
男人走到律师身边,和律师耳语几句,律师心领神会地点头,“萧总,我懂。”
赵耀关上心理咨询室的门,他坐在这个脆弱得一阵风就可以吹灭的蜡烛一样的老人对面。
护工和律师远远地坐着。
律师像一只竖起耳朵警觉的狗,随时准备执行主人交代的命令。
赵耀说:“萧老,原谅我需要先给你做一下清醒测试,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不会很复杂。
你同意吗?”
老人说:“我同意。”
老人动作做的缓慢,但完全可以照做。
赵耀说:“好了。您休息一下。
您拉了我的袖子,是有话说还是想让我帮您。
您现在可以说了,您在这里很安全。”
老人颤颤巍巍地拨开毛衣领子,露出了触目惊心的手术疤痕,“他们不让我死。”
赵耀说:“我非常愿意帮助你。请告诉我,我需要具体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