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袖章的人问村长稳妥吗?
村长说他们村祖上曾经有树葬的习俗,但后来都改为了土葬。
如果实在有人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三人一拍即合。
但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那岚。
那岚不小了,她要是存心捣乱到处乱说。
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那个人低声来了一句,一起处理掉吧。
盘旋的秃鹫落在树枝上,血光蔽日,那是混沌未开的世界。
“我见过炼狱。”那岚对题安说。
那岚翻开自己的衣袖,小臂上的皮肤裂纹似一条深入骨的刀疤。
她说:“鹫啄的。
可能是血液的温热让它迟疑了一下。”
题安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岚说:“我村子里有一个玩的好的朋友,她瞒着村里人来到了森林里。
看到我娘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残骸,她吐了两次,然后帮我解开了绳子。”
题安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里的人性至此。
他想起了一句话。
如果世界上不存在魔鬼,那么是人创造了魔鬼,是人按照自己的模样造出了魔鬼。
题安无法做评判,他只能维护法律。
因为把生死权交给人心,不如把它交给法律,人心更加深不可测。
题安说:“我了解你的一切不幸。
我也很同情你。
但是很抱歉,我是个执法者,我需要查明真相。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将你的不幸调查清楚然后告诸于世。
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那岚点头,“谢谢你。
曾经的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当下的幸运配不上曾经的苦难。
所以我用力地活着。
即使在我远远看到富克明再娶妻子,儿女围绕的时候,我也将汹涌着要复仇的岩浆深埋于心底。
但当我在网上看到那些曾经我娘匣子里的东西被人公开售卖的时候。
我每日每夜梦到我娘的骸骨在我面前一点一点腐烂,在地上开出血色之花。”
题安说:“最后一个问题。
你已经让富瑞阳替你动手了。
为什么还要亲自再让人将电线动了手脚电死他,是怕富瑞阳关键时刻下不了手?”
那岚抬头,“不是。
我知道人性。
我笃定富瑞阳一定会下手。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活着看到他堕入地狱,那么我将死时候也无法安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