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张莺莺都没见赵把式给他们送饭了。
张莺莺奇怪地问新来的陈把式,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不敢说。
杨占山急了,他揪着陈把式的衣领说:“看你獐头鼠脑的,我就不顺眼!你再蔫蔫乎乎的,我削了你!”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陈把式哆哆嗦嗦道:“不是我不说,是不敢说呀!”
杨占山揪住陈把式,说:“你还嘴硬?!”
陈把式畏畏缩缩,吓得直筛糠。
“把手松开!”张莺莺掰开杨占山的手。
“你尽管如实说来,有什么漏子,我给你担着。”张莺莺将陈把式拉到一边说。
“我说,我说……”陈把式哼哼唧唧道:“三天前,赵把式去县城卖血,在回来的路上给冻死了!”
陈把式说完,掬了一把眼泪。
“你说什么?”张莺莺好像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陈把式站直了,大声重复道:“赵把式去县城卖血,在回来的路上被冻死了!”
张莺莺听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没说出话来。
杨占山见她面色铁青,赶紧把陈把式赶走。
“慢着!”张莺莺转过头问道:“赵把式的闺女赵小玉呢?”
“赵小玉还关在秧子房,成天哭得跟泪人儿似的。”陈把式站住说。
“好了,你可以走了。”张莺莺挥手说道。
陈把式一听可以走了,赶紧跑出了地窝子。
张莺莺回头问:“我们还剩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杨占山反问道。
“我想把赵小玉赎回来。”张莺莺说。
“你疯了!”杨占山对她吼道。
张莺莺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说不说?”
杨占山不敢看她,他蹲在地上,说了声:“没钱!”
“我找大当家的说理去!”张莺莺穿上裘皮大衣,正准备出门。
“别去!”杨占山赶紧站起来,拦住她说:“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别没事找事了,好吗?我们刚松活下来,你去找大当家的,万一把他惹恼了,把我们打入秧子房,哪咋办?我们的命运就跟赵把式一样,你想过没有?”
张莺莺推开他说:“我不能见别人有难,躲在这里袖手旁观!”
杨占山急得直跺脚,说:“我们当前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呀!”
“不行!不救出赵小玉,我于心不忍!”张莺莺固执地说。
杨占山看她冥顽固执,急得在原地打圈圈:“你怎么这么顽固,听不进别人的劝呢?”
张莺莺认真地说:“赵把式为了给赵小玉凑赎金,去县城卖血,把血都抽干了,冻死在回家的路上。这么悲惨的遭遇,你能看得下去吗?”
杨占山被问得羞愧不已。
“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被胡子糟蹋了,难道你还能呆得住?”张莺莺再次问道。
“好-好-好,你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我是心狠手辣的牛魔王,行了吧?”杨占山被她埋汰得无地自容,只好将就她说:“你非要救赵小玉,也得想个办法吧,不能直卜冷登地去找大当家的吧?”
“哪-你有什么法子?”张莺莺一时没了主意。
“我也没有什么法子。”杨占山也想不出好的办法,“胡子绑人的目的,是勒索赎金。没有钱,说啥都没用。”他嘟哝道。
“废话!如果有钱,我早就把赵小玉赎回了,还用你说?”张莺莺翻了他一眼说。
“是啊,如果有钱,哪就好办了。”杨占山长叹道。
“有啦!”张莺莺一惊一乍道,“我用金佛去换赵小玉!”
张莺莺解开衣领,从里掏出那枚金佛。
杨占山瞅着她胸前那枚沉甸甸的金佛,摇头说:“我的姑奶奶,万万使不得呀!这是张司令送给你的护身符,珍贵无比,你怎么能交给胡子呢?”
“哪有什么办法?为了救赵小玉,我只能破财赎人了。”张莺莺满不在乎道。
溜子白天很少有活动,一到晚上就来精神了。
这天傍晚,“插签的”的张朝山踩盘子回来,登上“忠义堂”的九级台阶,与大当家的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