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0月8日《北洋画报》刊登《国府接收清东陵》专号,详细记载了清东陵的位置、草图、破坏的情况,还附有图画,调查组拍得照片,以及清东陵被盗物品详解:
慈禧太后陵寝的随葬品主要分生前和死后两部分,内务府簿册《孝钦后入殓,送衣板,赏衣念衣服》中,记载了从光绪五年三月二十五日(1879年4月16日)至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十五日(1908年11月8日)慈禧生前安放在地宫的宝物,计有金花扁镯、红碧瑶豆、金镶执壶、金佛、珊瑚佛头塔等150余件,各种宝物上的正珠、东珠、米珠络樱达数千颗。
慈禧太后死后入殓的陪葬品更是奢侈,据李莲英口述,其侄子李成武记录的《爱月轩笔记慈禧葬宝图记》记载:
太后未入棺时,先在棺低铺金花丝褥一层,褥上又铺珠一层,珠上又覆绣佛串珠之薄褥一。头前置翠荷叶,脚下置一碧玺莲花。放后,始将太后抬入。后之两足登莲花上,头顶荷叶。身着金丝串珠彩绣礼服,外罩绣花串珠挂,又用串珠九练围后身而绕之,并以蚌佛18尊置于后之臂上。以上所置之宝系私人孝敬,不列入公账者。众人置后,方将陀罗经被盖后身。后头戴珠冠,其傍又置金佛、翠佛、玉佛等108尊。后足左右各置西瓜一枚,甜瓜二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200件。身后左旁置玉藕一只,上有荷叶、荷花等;身之右旁置珊瑚树一枝。其空处,则遍洒珠石等物,填满后,上盖网珠被一个。正欲上子盖时,大公主来。复将珠网被掀开,于盒中取出玉制八骏马一份,十八玉罗汉一份,置于后之手旁,方上子盖,至此殓礼已毕(这里的西瓜、甜瓜、桃、李、杏、枣均为翡翠、玉石等制作)。
金丝棉褥制价为84万两白银;绣佛串珠薄褥制价22万两;翡翠荷叶估值85万两;陀罗经被铺珠820颗,估值16万两;后身串珠袍褂估价120万两;身旁金佛每尊重8两,玉佛每尊重6两,翡翠佛每尊重6两,红宝石佛每尊重3两5钱,各27尊,共108尊,约值62万两;翡翠西瓜2枚,约值220万两;翡翠甜瓜4枚,约值60万两;玉藕约值100万两;红珊瑚树约值53万两;价值最高的是慈禧头上戴的那颗珠冠,上面一颗4两重的大珠系外国人进贡,价值1000万两,总价约1005万两;另外,慈禧身上填有大珠约500粒,小珠约6000粒,估值228万两。
闻尚有二翡翠白菜,系绿叶白心,菜心上落一蝈蝈满绿,叶旁落二马蜂,系黄色者。但公账未列,或为王公等敬也。左旁玉藕三节,上有灰泥污状,藕上长出绿荷叶、粉莲花、黑荸荠等一枝(约值100万两),右旁珊瑚树一枝(约值53万两),该珊瑚树系红色,树上绕樱桃一条,青梗、绿叶、红果,树上落一翠鸟,亦为天然宝物也。身上填八分大珠500粒,六分珠1000粒,三分珠2200粒,红蓝宝石2200块(约值223万两),网珠被用珠6000粒,均为二分重者(估值228000两)。番佛48尊(约值52000两),番佛每尊高不及二寸,皆白玉质,佛为白身,白足着黄鞋,披红衣,手持红莲花一枝,亦天然生成者。
慈禧的葬仪是大太监李莲英一手操办的,其侄子李成武秉笔登帐,以笔记形式将慈禧地宫随葬宝物记录下来,有一定的可信度。
乾隆陵寝的随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众所周知乾隆盛世,国力强盛,文化繁荣,乾隆本人精通书画诗词,酷爱金鼎、玉石、陶瓷、名人书画、古玩,死后将其喜爱的珍宝随葬,其数量和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北洋画报》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详细介绍了清东陵被盗的情况,并开辟专栏,刊登了《孝钦后入殓,送衣板,赏衣念衣服》和《爱月轩笔记》,使读者对清东陵盗墓案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在史公馆,史圣杰细心地给鹦鹉喂食。
史丹青提了一大盒礼品回来,一进门就喊:“爸,我回来啦!”
“回来就好。”史圣杰放下手中活计。
“我给你买了盒天津的大麻花。”史丹青褪去风衣,摘下英式礼帽,坐在红木沙发上,使劲地脱长筒靴。
“回来就好。你以后不用给我买什么礼物,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行了。”史圣杰给她沏了杯茶,放在她对面的茶几上。
“丹青回来啦!”母亲乔向荣听张姨妈说史丹青回来了,赶忙从楼上下来看她。
“活着回来啦?又到那里‘干革命’去了?”哥哥史丹华跟在母亲后面,故意用话刺她。
“妈,你看哥,老说些晦气的话!”史丹青撒娇道,她提起礼品盒交给母亲。
“你俩就像一对冤家,见面就吵。”乔向荣转过身,对史丹华说:“丹华,你做哥的要拿出做哥的样子,别老跟你妹斗嘴。”
“听说你们北平文物维持会缴获了很多清东陵文物?”史丹华腆着脸皮问。
“你听谁说的?”史丹青反问道。
“报纸上呀。”史丹华拿着报纸说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清东陵的盗墓案件,就连《北洋画报》都整版整条刊登清东陵被盗掘的消息。”他将报纸递给她看。
“噢-我不用看了,报纸上的文章还是我写的呢。”史丹青不以为然地说。
“妹,你真行!能不能给我透露点内部消息?”史丹华拽着她,把她按在沙发上。
“报纸上不是都有吗?你自己看呗。”史丹青坐下来说。
“报纸上大都是假的,我想听点真的。”史丹华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说。
“你别粘着你妹了。”史圣杰巴着水烟说,“你们俩在外面做事,可要当心啊,现在时局很乱,少往外跑,专心把你们的学问搞好。尤其是丹青,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参加什么‘少年中国学会’,哪可是共青团组织,左得很、激进得很,还经常煽动学生示威游行,你是个大家闺秀,不适合参加这些活动。”史圣杰语重心长地说。
“爸,你看你,又来了!”史丹青嗔怪道。
“我听过他们的演讲,他们个个情绪激昂,讲什么无产阶级、马克思主义、苏维埃政权、共产主义等等,就连我这个‘公子哥’都感动得热血沸腾。他们都是些狂热的赤色分子,危险人物。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别跟着他们瞎起哄哦。”史丹华添油加醋地说道。
“哥,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史丹青鄙视道,“你又不懂,尽瞎咧咧!”
“你们瞧瞧,这哪是共青团员的态度?简单、粗暴、冲动,感情用事!”史丹华讥讽道。
“好啦,你们都别争了,再争下去,恐怕又要吵架了!”史圣杰奉劝道,“不过,你哥说的也没错。现在国民党到处清党反共,蒋介石公开围剿工农红军,还把共产党列为‘赤匪’,欲赶尽杀绝而后快。我们都不得不为你担心啊。”
“知道啦!”史丹青嘴服心不服道。
“来,吃点醪糟汤圆,解解渴。”张姨妈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四只碗。
乔向荣端给史丹青一碗醪糟汤圆,说:“你尝尝,这是你妈亲自下厨给你煮的。”
“谢谢妈咪!”史丹青嗲嘻嘻地接过碗说:“还是妈咪懂我、疼我。”
“妈,你就会偏向妹妹!我每次回来,都没见你给我煮过汤圆。”史丹华嫉妒道。
“谁让你是男的呢?男的就应该让着女的。”史丹青顽皮地说。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偏向谁?我谁也不偏向!”乔向荣乐呵呵地说。
“最近,我留心看报纸上说,清东陵是被国民革命军孙殿英部盗掘的,这个孙殿英也太残忍了!”史圣杰翻阅着《北洋画报》说:“我们中国人一向是讲究孝道、敬重祖先的,即使是老百姓,也把丧葬、墓穴看得极为重要,认为祖先安寝,可以保佑子孙。祖先安葬的好,家族的风水就好,后代就会兴旺发达。这种传统的厚葬习俗,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已根深蒂固了,百姓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皇家了。这个孙殿英太没有人性了,胆敢盗掘皇家陵园,做伤风败俗、践踏礼仪道德的事,应当严厉打击,决不能心慈手软!”
“你看吧,还是爸爸的思想觉悟高,不像你一点思想和觉悟都没有。”史丹青借机奚落史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