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道梁子逃脱了匪徒的劫持,何子良和李沧驾驶雪佛兰轿车来到马兰关,与当地的守军取得了联系。
马兰关的守军有一个排,排长叫朱正良,他听说是“老虎团”的团长何子良来了,马上召集队伍列队欢迎,让李沧喜出望外,“刚才还是惊弓之鸟,现在摇身一变,变成狐假虎威了。”
何子良嘿嘿一笑,扭头对右侧的李沧说:“他们原来是冯玉祥的西北军,现在改编为阎锡山的晋军了。”
“他们原来是你的部下?”李沧紧跟着他问道。
“我原来是冯玉祥西北军敢死队队长,敢死队对外称‘老虎团’,所以他们称我为‘老虎团’的团长。”何子良趾高气昂地走在队伍前说。
“怪不得你在二道梁子纵横驰骋,让那帮匪徒胆战心惊。”李沧敬慕道。
“哦-刚才是为了救你,不敢恋战。如果在战场上,那些小毛贼还不够我玩呢。”何子良轻描淡写地说。
朱正良站在队伍前发号施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朱正良碎步跑到何子良面前,敬礼道:“报告何团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何子良给大家敬了个礼,说:“我以前是西北军‘老虎团’的团长,现在是北平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官。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刚才在二道梁子还被一股匪徒追杀呢。”他谦逊地说道。
“我们当兵的流传这么一句话,‘遇老虎团不战’,说明‘老虎团’威震四方,深受当兵的崇拜。今天,‘老虎团’的何团长在我们地盘上遭遇劫匪,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命令,除了岗哨和值勤人员以外,其他人员跟我护送何团长出关!”朱正良仗义执言道。
两辆三轮摩托车在前面开路,何子良开着雪佛兰轿车行驶在中间,朱正良骑着马带领十几士兵殿其后,威风凛凛地护送何子良和李沧出马兰关。
8月20日,南京的《中央日报》发表了题为《匪军盗掘东陵的惨状》的报道。
【本社二十日北平电】 东陵盗陵情形
据看守该镇之旗丁报告如下:匪军五六千人,断绝交通。掘墓时首先将菩陀峪孝钦后之陵用猛炸药炸毁,地宫内石条供桌上所有殉葬宝物均被掠取。然贪心不足,复将梓宫劈破。据参与其事之士兵云:将梓宫劈破时,群向棺内掠取珍宝,致将尸骸扯出棺下,于争夺中致将尸首分拆,状极可惨。且有军官三人,互相残杀,已死于地宫内,其尸仍遗其中。又掘清高宗纯皇帝之陵,其掠夺情形,亦颇相类。高宗之发及肋骨等,皆抛于墓门外。
其余后妃各棺亦俱破坏。嗣又欲盗顺治陵,因有人谓:顺治帝于生前在五台山为僧,该陵系属空棺。该军等闻言,始赴康熙陵。不料甫加破坏工作之后,由石下沟流出黄水,畅流如瀑布,该军正迟疑间,平地上水已积二尺余,且见水势汹涌不已,故未敢动,遂又转而之他。该军获得珠宝者,多已潜逃。本地为匪军充当苦力之穷民,尚有拾得珠宝者。
刘人瑞回到北平后,以东陵旗丁的身份向中央日报社撰写了上述报道,将其所见所闻公诸于报端,又以国民政府特派员的名义将东陵盗墓案调查情况,以及遭遇劫持的经过拟成报告上报南京中央政府,再次使蒋介石大为震惊,他下令阎锡山:“从速处理,严惩不贷。”
阎锡山迫不得已,遂电令国民政府第三集团军总指挥兼河北省主席商震负责重审此案。
商震遂即组织军事法庭,并担任审判长,签发逮捕令,责令陆军监狱将保释在外的谭温江、谭松庭兄弟重新收监,听候军事法庭的审判。
自此,东陵盗墓案再次提到国民政府的议事日程。
夕阳落在八达岭长城的烽火台上,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在八达岭山脚下的饮马地,山泉叮咚,倦鸟归林。
济民客栈炊烟袅袅,一只信鸽在房顶盘旋了一圈,扇动着翅膀落了下来。
郑济民听到窗边传来“咕咕”的叫声,赶紧跑过去,看见“戴盔鸽”站在柳条上,不停地点头、转圈,嘴里发出“咕咕”声音,好像见到久违的朋友,激动而又热情地打招呼。
“‘王春华’你回来了,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瘦了,不过比以前健美多了。”郑济民把右手伸过去,它轻轻地落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地抓住它的肩,左手抚摸着它的头。
“你在跟谁说话呢?”张莺莺环视了一圈说道。
“‘王春华’。”他说道。
“在哪儿?”她四处张望。
“在这。”他把“戴盔鸽”捧出来给她看。
“我以为你跟谁说话呢,听起来好亲热,好肉麻,原来是只鸽子。”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叫它什么?”她奇怪地问道。
“‘王春华’呀。”他脱口而去。
“怎么?你叫它‘王春华’?”她越发感到奇怪。
“它的名字很好听吧,这还是我给它取的。”他傻呵呵地笑了,“这名字取自李大钊先生为‘少年中国学会’题词:‘青年者,人生之王,人生之春,人生之华也。’这句话,我把最后一个字‘王’、‘春’、‘华’取出来,作为它的名字,有意思吧。”他天真地说道。
“你这人真逗,一个小小的鸽子,给它起了个革命者的名字,你不怕它被蒋介石清算了?”她讥笑道。
“它是我们的地下工作者,为我们专递秘密情报。”他把它脚上的信筒取下来。
旭日东升,济民客栈笼罩在金色的晨曦中。
张莺莺起了个大早,她打开淋浴器,美美地洗了个澡,又仔细打扮了一番。
张莺莺神经兮兮地拽着郑济民,爬到山脚下的磐石上,指着房顶上的建筑物说:“你看,哪是什么?”
“那是你砌得鸽子屋?”他闻着她身上飘来的香皂味儿说。
“是呀,我还买了很多鸽子。”她兴奋地说道。
“你干脆别走了,就在这里养鸽子吧。”他深情地望着她。
“谁说我不走了,我马上就要走了。”她看着他说,“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就买了些鸽子,让它们陪伴你。你可以站在房顶上,看着鸽子展翅高飞,你的心情就会像天空一样开阔。”她满怀憧憬地说。
“每当我看到这些鸽子,就会想起你。”他言之有故。
“唉……”她长叹一声,“你那个黑辫子的女校友来信了吗?”她关切地问道。
“没有。”他遥望远方说。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又拽着他跑下山坡下。
来到羊圈里,她抓住那只羊羔说:“你把这只羊羔送给我吧,我要把它养大。”
“如果你喜欢,你就把它带走吧。”他表情抑郁。
“别掉着个脸,等有机会,我一定来看你。”她勉强笑道。
在金色的晨曦中,张莺莺骑着那匹枣红马渐渐地消失了。
郑济民爬上八达岭长城,一直目送她远去。
来到居庸关,眺望八达岭长城,张莺莺徒然而生眷恋。她回首远望,仿佛看见济民客栈炊烟袅袅,群鸽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