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不知不觉地褪下红妆,天空被昨晚的雨水洗过,变得清丽洁白,像刚出浴的少女温柔而又慵懒。
在马兰峪通往清东陵的石屑路上,何子良骑的那辆英式“三枪牌”自行车掉了链子,李沧慌忙下车帮忙。
“唉这辆老爷车,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何子良叹气道。
“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定东陵了。”李沧摘下太阳帽说。
“还是你带路吧,我一到这个极乐世界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何子良把自行车的链条上上。
“定东陵位于昌瑞山南麓偏西之普陀峪,是慈禧太后的万年之地。我们从南面的路口进入,过神道亭,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李沧戴上太阳帽,骑上自行车往前猛蹬。
“这个亭子叫什么?”何子良问道。
“这个亭子叫神道亭,过了神道亭就快到定东陵了。”李沧每到一处景点都要给他讲解一遍。
经神道亭,过石拱桥、石平桥、东西朝房、隆恩门、梵帛炉,到了东西配殿。
李沧将自行车停在大殿门口,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进入殿堂,李沧啧啧赞叹,他兴趣盎然道:“慈禧的定东陵最为奢华,用料讲究,做工精细,装修豪华,看起来富丽堂皇。你瞧,墙上嵌着砖雕图案,寓意‘万福万寿’、‘福寿绵长’,均为筛扫红黄金;殿内木质为名贵的黄花梨,梁枋和天花板上不做地杖,不涂颜料,直接沥粉贴金,图案为金龙玺彩;明柱金龙盘绕,铸铜镀金,把大殿衬托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这个西太后垂帘不干正事,尽把精力花在这上面了,劳民伤财,昏庸腐败,怪不得连几万人的几国联军都打不过?还赔了多少两银子?”何子良仰着头望着天花板问道。
“三万人的八国联军,四亿五千万两白银的庚子赔款。”李沧补充道。
“还是历史学家懂得多,不像我一介武夫,光知道舞枪弄棒了,一肚子糟粕,墨水少得可怜。”何子良自嘲道。
“区区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把个堂堂的大清帝国打得落花流水,弃城而逃,京城沦陷、百姓涂炭,圆明园遭劫。强盗为了销毁罪证,还放火烧毁了‘万园之园’的圆明园,给中华民族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和耻辱!倘若取而代之的国民政府,仍然不汲取这一历史教训,依然奉行独裁专制,嗜欲内战,势必将重蹈覆辙,重演历史悲剧!”李沧慷慨淋漓,何子良听之有愧。
“我提醒你多少次,说话小心点,不然会被扣上赤色分子的帽子,毁了你的前程。”何子良警告道。
李沧沉默无语,他从大殿出来,形色仓惶,何子良赶忙宽慰道:“我是好心,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解我了。”
来到隆恩殿,何子良厚着脸皮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隆恩殿。”李沧耷拉着脸说。
“这个石头叫什么?”何子良存心问道。
“这个石柱叫龙凤陛石,凤在上,龙在下,寓意慈禧太后凌驾于皇帝之上。龙凤陛石采用透雕手法,把龙飞凤舞表现的活灵活现,工艺精湛,无与伦比。”李沧侃侃而出,早把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这六十九块汉白玉雕刻的是‘凤引龙追’,七十四根望头柱雕的是‘一凤压两龙’,暗示她两度垂帘听政。”
“这么浩大的工程,这么精巧的活,要花多少时间,多少银子?”何子良问道。
“从开工建设,中途翻修,到慈禧入殓,共耗时十三年,仅建筑花费就达一百五十万两,以后翻修更是无底洞,光贴金就用了四千五百九十二两叶子金。”李沧叹息道。
过了三座门、石五供,才到方城明楼、宝城宝顶。
“逛累了,歇一歇,等一等护陵员傅海。” 何子良坐在石栏上不动了。
“你看,他们在哪儿?”李沧指着远处,挥舞着那顶太阳帽喊道:“哎-我们在这!”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傅海和巴特骑着马跑了过来。
“你们来的正好,走,带我们去看盗洞吧。”何子良从栏杆上坐起,捶了捶背,“哎呦喂-腰酸死了!”
巴特在前面蹦蹦跳跳,来到明楼停下来。
“这里有一个。”傅海指给他们看。
巴特又继续往前蹦,在宝顶站住了。
“这里有一个。”傅海指着说,“那边还有一个。”他指着配殿的位置。
“看样子,盗墓者起初并不知道地宫的入口,而是遍地开花。”何子良分析道。“还有一被炸开的盗洞呢?”他问道。
“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傅海说道。
巴特蹦蹦跳跳地过去,在“哑巴院”里驻足。
“这里是哑巴院,洞口是用炸弹炸开的。半个月前我们才把它封住了。”傅海把他们带到哑巴院北面一道琉璃影壁下,见有一块三米见方的洞口,已经用新砖封堵住了。
“这里为什么叫哑巴院?”何子良扫视了一圈。
“传说陵墓竣工以后,修墓道的工匠都被活埋了,其他工匠吃了一种失声的药物变成了哑巴,所以这里叫哑巴院。”李沧解释道。
何子良在洞口拍了几张照片,又从地上捡了几块残片装进塑料袋里,“还有其他可疑的线索吗?”他顺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