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河本大作在关东军司令部召见了川岛芳子,向她介绍了暗杀张作霖的计划。
川岛芳子听了为之一振,她像打了一针兴奋剂,惊喜道:“为我的父王善耆和公公巴布扎布报仇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川岛芳子与张作霖到底有什么仇?这还要从其养父川岛浪速说起。
1882年,川岛浪速考入东京外国语学校专修汉语,毕业后来到中国,在上海、东北等地收集情报,是个老牌的日本间谍。
当冯玉祥的国民军将大清皇帝溥仪驱逐出紫禁城,大清的皇亲国戚如惊弓之鸟,纷纷出逃,肃亲王善耆也携家眷逃至天津,后又从天津辗转来到大连,最后在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的协助下,才在旅顺安顿下来,在日本关东军的庇护下,苟且安生。
为了讨好川岛浪速,善耆将6岁的十四格格显圩(汉名金碧辉)过继给他当养女,还给她起了一个日本名字叫川岛芳子。
寄居在旅顺的肃亲王善耆,不甘心大清倾覆、大权旁落,与满清皇族宗室的良弼、溥伟、铁良等结成“宗社党”,一心想重整旗鼓,匡扶清室。
宗社党最初的目的是反对共和,建立君主立宪制的国家。但是,随着冯玉祥逼宫,清室最后一个堡垒紫禁城也失去了。宗社党见大势已去,只得散居在满蒙一隅,秘密策划“满蒙独立运动”。
在川岛浪速怂恿下,善耆倾其所有,将家族的农田、森林、金矿、牧场、煤矿等资产都抵押出去了,向日本财阀大仓喜八郎借款100万大洋,作为军费,招募散兵、土匪组成“勤王军”,准备在辽南起事,与“蒙古王”巴布扎布的“勤王复国军”东西呼应,却遭到了张作霖率领的奉、吉、黑三省联军的围剿。巴布扎布在郑家屯中弹身亡,张作霖因此当上了“东北王”,而善耆却为此倾家荡产。
宗社党土崩瓦解,善耆也千金散尽,他已心灰意冷,患上了抑郁症,不久就郁郁而终。
当川岛芳子千里迢迢赶回旅顺奔丧时,父亲的葬礼已结束,而母亲也在父亲的葬礼奔波中悄然离世。
生父善耆以及养父川岛浪速,把“满蒙独立”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川岛芳子的身上。
此时的川岛芳子已长成亭亭玉立、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了。
川岛浪速早已对川岛芳子垂涎三尺,就在她17岁那年,50多岁的川岛浪速强行玷污了她。
从那天起,川岛芳子对着镜子剪下了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誓:“余从此告别女人,易为男人!”
在关东军司令部,河本大作向川岛芳子交代道:“我们此次请你出山,就是想让你查清张作霖乘坐的专列什么时候从北京出发,几点钟发车,以及到达奉天的具体时间。”
川岛芳子精神抖擞地说:“请河本大佐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时间一定要准确!”河本大作一再强调道,“你的任务关系到斩首行动的成败,以及关东军的荣誉。”
“我一定不会辜负河本大佐的期望!”川岛芳子立正道。
河本大作满意地说:“呦西-呦西,你马上动身去北京,与青木公馆的小白龙取得联系,他会协助你。”
“是!”川岛芳子领命而去。
在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的四大军事集团的四路夹击下,张作霖的安国军很快全线崩溃。
张作霖见无力回天,不得不宣布撤出北京,宣告北洋政府的统治结束。
接受河本大佐交待的任务后,川岛芳子以回京省亲的名义赶往北京。
川岛芳子从青木公馆的小白龙那里借来一辆梅赛德斯轿车,开上车在北京城四处溜达。
北京城已是破烂不堪、死气沉沉,失去了昔日的辉煌。
清帝退位以后,北洋军阀在北京执政16年,换了15位总统,46届总理,这些军阀已把北京当作争权夺利的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哪有时间治理国家?所以,当时的北京笼罩在黑暗与混乱之中。
从前线撤下来的安国军残兵败将,无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吃力的车马拉着沉重的辎重,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而在北京的紫禁城,却是另一派景象。在峻宇雕墙的紫光阁,达官贵族济济一堂,为张作霖举行欢送晚会。
川岛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以清室贵族的身份混入晚会,她准备在这里寻找猎物。
她端着鸡尾酒杯,在红灯绿酒、轻歌曼舞中徜徉,寻找下酒的猎物。
猎物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位年轻的奉系军官,他身着呢子戎装,肩配少校军衔,独自坐在散台,自斟自饮,神情恍惚。
她仔细观察那位军官的一举一动,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好像是达官贵人的侍卫官?总之,他孤独寡欢,与这里热热闹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看着看着,一不小心滑倒了,随着 “哎呀!”一声,果盘和酒水撒了一地。
那位军官赶紧将她扶起来,掏出手绢帮她擦拭:“慢点-慢点”
她身穿下摆开叉很高的胭脂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金线银线的龙状花纹,脚上穿着一双粉红色高跟鞋,脸搽胭脂,唇涂口红,娇滴滴地哼唧:“哎哟-哎哟”
军官将她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关切地问:“摔到哪啦?要不要紧?”
她抚着大腿,娇滴滴地说:“没关系,就是扭了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她抬起头,对他莞尔一笑:“谢谢你了。”
军官说:“不用谢。”给她斟上酒:“来,喝点酒压压惊。”
两人坐在一起,酌酒聊天。
她说:“我是肃亲王十四格格显玗,汉名叫金壁辉,是一个没落贵族。”
军官说:“我是张大帅的副官,我叫郑海。因济南失守,我们准备撤往奉天,今晚陪六姨太参加安国军政府举办的告别晚会。”
“哪个张大帅的?”格格故意问。
郑海鄙睨道:“还有哪个张大帅?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安国军大元帅张作霖呀!”摇头说:“你真是大家闺秀,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喝懵了,居然连东北王张作霖都忘了,让你见笑了。”格格连忙道歉,“哪-张大元帅怎么没来呀?”
郑海给她斟上酒,说:“来,自罚一杯!”尔后解释道:“现在局势紧张,为了安全起见,张大帅除了参加拜把子的兄弟的聚会,其他聚会活动他很少参加,都是让姨太太代为参加。”